流璃到底於他們有恩,望舒思索片刻,斟酌道:「君上之事我無法替他定奪,不過我會去與他談談,儘量為鴻風爭取些轉圜的餘地。」
「望舒……」流璃仍舊不放心,欲言又止。
「你且安心,只要鴻風心向著龍族,君上不會趕盡殺絕的。」
流璃見狀只能神色恍惚地點了點頭,起身抬手再度朝望舒恭敬一揖,這次望舒受了他的禮,未曾推卻。
「那…臣告退。」流璃聲音微啞,轉身朝門外走去,走至門邊之際,忽的腳步一頓,一道高大身影自門外緩緩走進。
流璃面色蒼白,忍不住後退幾步。
望舒側頭看去,「宴散了?」
宗梧面色微紅,一身玄色王袍更襯得他身姿挺拔,站在流璃身前僅隨意一瞥,便生出一股駭人氣勢,然而看向望舒之時,嗓音卻驀地溫柔下來。
「沒有,我先回來了,赤哲替我喝。」
說罷,也不看流璃,逕自向屋內走去,望舒起身相迎,甫一抬手,便被宗梧一把拉了過去,結結實實攬了個滿懷。
登時酒味撲鼻而來,望舒皺了皺眉,朝那僵立在門口的流璃使了個眼色,流璃回過神,腳步蹣跚,近乎是奔逃入夜色之中。
亦不知宗梧將方才那番話聽去了幾分。
「你……」望舒剛一開口,宗梧便驀地蹲下-身子,側耳貼在望舒肚腹處,儼然是在聽寶寶的動靜。
望舒哭笑不得,伸手將人拉起,「你現在聽什麼?出來也是個蛋,還得你我來孵。」
宗梧悶哼一聲,緩緩站起,轉而又黏黏糊糊摟著望舒,嘴中不知在哼唧個什麼。正巧此時侍人們端著點心前來,看見這一幕便齊齊怔在原地,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望舒一手攬著宗梧將人往床邊帶,另一手朝外揮了揮,侍從們這才魚貫而入,齊齊將點心放在桌上,臨走為二人帶上門。
宗梧喝了不少酒,渾身都冒著一股濃濃的酒氣,到了床邊時不用望舒推,直接自己就朝後直挺挺地倒了去,烏髮傾瀉在大紅被褥間,一手揚起遮住雙眸,呼吸平穩。
望舒坐在床邊,小聲道:「你什麼時候遇到流璃的?」
宗梧動也不動,懶聲道:「他一直在東海,他是鮫人族長的小兒子,現如今在我這兒給他分了個閒差。」
望舒哦了一聲,繼續道:「那鴻風是怎麼回事?他頂撞你了?」
「流璃沒跟你說麼。」宗梧側過身,睜開眼,漆黑瞳孔靜靜地看著望舒,並無絲毫醉意。
望舒微微一怔。
「鴻風為了什麼被我下獄。」宗梧一隻手撐著腦袋,悠閒地看著望舒。
望舒緩緩搖頭。
「因為他三番兩次想勸我立後,我沒殺他,已經是看在流璃的面子上了。」
「這……你關了人家幾年,也不太合適,外人定會傳你暴虐,不利於聚攏臣心。」望舒遲疑著說道,畢竟上一世宗梧就是被手底下的叛徒給害了。
「我有說要當個明君麼。」宗梧懶散抬眼,看向望舒笑著道,話語輕飄飄卻似一個重錘敲在望舒心頭,令他當即怔楞住。
「望舒,你知道,我怎麼得到這個位子的麼。」
是了,哪怕赤哲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在百年間幫助宗梧吞併四海,那是誰在幫他……?
「望舒,有些人,我正要介紹給你。」說罷,宗梧坐起身,一臂抬起輕輕圈住望舒肩膀,另一手湊至唇畔,短促地吹了幾個唿哨。
緊接著,房門被推開,那些一直默然不語跟隨在宗梧身後的十數名黑甲親兵井然有序地走了進來。
「脫了吧。」宗梧隨口道。
望舒心如擂鼓,猛地看向那些親兵。只見那些親兵齊齊揚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