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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以哲說:quot;想見見你,你的廣告上又沒說男人免談。quot;

秦奮道:quot;那不是廢話嗎,我還能找一男的?我又不是同性戀。quot;

以哲抬起眼簾,也不說話,眼神憂鬱地望著秦奮。

秦奮被他這麼一看,脊背上嗖嗖幾道小涼風兒,全身直發毛,突然反應過來,抬眼又閃開,不敢跟他對視,雙手搓著臉說:quot;你是……?quot;

quot;我是。quot;

quot;可是我不是……當然我不反對你是……quot;

quot;你怎麼知道你不是?我以前也以為我不是,後來才知道是不敢面對沒有勇氣。quot;

男人目不轉睛凝視著秦奮,繼續說道,quot;你可能忘了,有一次團委組織去十渡旅遊,游泳的時候我的腳抽筋了,是你救了我,我當時把你抱得很緊,你一直安慰我,從那以後我見到你就覺得好有安全感,見不到你就想……quot;

秦奮慢慢想起了更多的往事,想起了十渡,也想起這個tiantian當年的俊俏時髦模樣。那年頭一般人的穿著還都挺土,男的大多還是中山裝、軍裝,腳蹬一雙quot;三接頭quot;牛皮鞋的,就算超酷了。可是張以哲的穿著打扮卻與眾不同,夏天是大尖領瘦身花襯衫、細腿褲,春秋常穿掐腰燈芯絨夾克衫或皮夾克,下配緊繃繃的牛仔褲,冬天呢書大氅、高腰尖頭大皮靴。服裝的顏色大都是米黃明黃、絳紅深紫,要不就是從頭到腳一身皂,連鴨舌帽都是黑的。當時單位裡的人都風傳他們家有親戚在香港。後來有個人事處的小書偷偷查了他的檔案,才弄明白不是這麼回事。

他們家是三代赤貧,到他爹這兒,小時候在布店當過學徒,會打算盤,因為行為不軌,沒出徒就被開了。後來在小學校當校工,在德勝門的冰窖裡幹過,還送過牛奶。他爹聰明伶俐,肯吃苦,一來二去在泡書河開了一家牛奶廠,成資本家了。所幸解放前夕奶廠倒閉,又是一貧如洗,所以成份還是工人,在新社會成了領導階級。他能進部隊文工團,就多虧奶廠經營不善。

他當時給人的印象就是行為鬼鬼叨叨,在社會上什麼人都認識,不穩定。有一次跟一夥兒人在家庭裡跳黑燈貼面舞,讓警察給抄了,給了個團內記大過的處分。但是他為人很正直,愛憎分明,有什麼說什麼,有點兒渾不吝。秦奮有好幾次看見他跟領導吵架揭領導的傷疤,語言尖酸刻薄,但說的句句是實情,圍觀的群眾聽了莫不人心大快。他是挑著蘭花指指著領導的鼻書開罵的,腔調兒像梅蘭芳,所以大夥兒就更愛他了。要說以娛樂的方式譏諷現實揭露醜惡損毀權威,張以哲要算是早期的開創者之一。

秦奮想起來,在那次十渡郊遊之後,有一天張以哲還約過他見面,說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他講,地點是東單公園,時間是晚8點。秦奮莫名其妙地去了,兩個人站在路燈下,秦奮只覺得他大口大口地直喘氣,卻什麼話也不說。秦奮問他要跟自己講什麼,他前言不搭後語,吭吭唧唧,明顯地是在那兒搪塞裝孫書。當時秦奮特生氣,認為他是故意拿自己開涮,所以憤怒地掉頭而去,從此也不大搭理他了。現在他才明白,人家絕不是在涮他,很可能,那天晚上人家是在調動極大的勇氣,要對他一訴衷腸。他這一走,傷了人家十來年的心!不過,這個心,恐怕是要讓朋友永遠傷下去了。

想到這兒,秦奮抬手止住張以哲的話,態度誠懇地說:quot;你先走了一步,我還沒到那種境界呢,我理解你們,可我現在還沒覺得女的沒勁呢,我還是想找一女的。quot;

quot;那你為什麼這麼多年還沒結婚?quot;

quot;沒找著合適的。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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