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顧琰走到書架下,蹲下和靠在上頭的明暉平視。
明暉頭也沒抬,“你知道了?”
“嗯。”顧琰挨著明暉坐下,一時也不知道要怎麼說。
明暉這幾年守在皇帝身邊,盡心竭力幫他延年益壽。以免天朝政局出亂子。自己的親爹卻完全沒顧上。如果他在,東昌王怕是不會這麼日積月累,不知不覺的就中了人的算計。這才是明暉最耿耿於懷之處。
顧琰想了想只能道:“保守治療也好啊,至少在不惡化的基礎上還能有所好轉。師爺他也不是執迷不悟之人,想來願意放下手中權柄,安心療養。不如師傅你就直言相告,勸他退位給阿櫻他爹,留在洛陽和兒孫一起。然後可以和我們一起回京城。這樣師傅你不就忠孝兩全了。師爺身邊有你、有小師弟,有阿櫻跟臻寧,也不會寂寞。”
明暉靜默了一會兒才道:“其實我也知道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而且我爹也是六十多的人了,能頤養天年,兒孫繞膝不再為國事煩擾也是很好的一件事。就是一時過不去那道檻。那南海沉香木的雕塑要不是我送的,他也不至於每日擺在臥房。而我幾年都不去看他一眼,不然也可以早些發現端倪。”頓了一下又道:“罷了,能讓老頭子歇歇也好。國事託於王太子,他留在京城也可以得到國賓的待遇。至少,於我而言喪父之痛並不在眼前,還有盡力彌補的機會。已經過去的事,既然不能回頭,就盡力做好當下吧。”
看明暉要起身,顧琰伸手去扶卻被他開啟。明輝瞪眼沒好氣道:“我還沒老到要人扶的地步。你這是怕我哀傷過度站不起來啊?”
“不是,我只是突然聽你提起喪父之痛,心生所感。”顧琰解釋道。她也是鬼使神差才會伸手去扶身強體健的明暉。
明暉嗤笑一聲,“喪父之痛,這你也能感同身受?”
顧琰看他一眼,低聲道:“你要是羽化了,於我而言不就是喪父之痛?”渣爹死了,要她多心痛是不可能的。她也只是礙於血緣不能親自對他下手,不願背上弒父惡名而已。而明暉如果羽化,那才真是會痛徹心扉。
明暉其實本就不是對生死有太大執念的人,這般作態只是對過往有愧悔之意。被顧琰插科打諢的這麼一說,莞爾一笑,“走吧,去告訴你師爺。老頭子應該也不是堪不破的人。秦皇漢武都化塵土,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什麼人會永遠留駐。他這一生,求仁得仁,求愛得愛,帶給東昌安寧富足。經歷的大風大浪多了去了,想來也不是不能接受這件事的主。”
那倒是,能狂熱追求昔日恩師進而得手,師爺也是不拘禮俗務的人啊。顧琰點頭,跟在明暉身後出去。
在書庫外碰到三夫人,她看明暉已經恢復了精神點點頭。又看向顧琰,“你來了。”香娘子回去一說,她估著顧琰立馬就會過來。有些話他們師徒倆說得更透些,她也就沒有多過問了。
顧琰點點頭,“嗯。”
“東方先生在後院,師傅書房外那一塊花田裡。”
東昌王正帶著孫子在澆花。顧大姑生前既然最愛牡丹,這舊宅自然種了不少。這麼多年一直有人打理著。
小棋兒跑來跑去很是開心,看到明暉和顧琰一前一後的進來高興的喊道:“爹——,姐——”
東昌王放下手裡的水瓢,指指旁邊的凳子,“你們坐吧。”
明暉坐下便直言不諱把事情說了一遍,顧琰看東昌王也不是太驚訝的樣子。只說了一句,“阿櫻回去了也好,她爹一個人怕是撐不住局面。”東方櫻的父親正是東昌的王太子,如今的監國。
看他並不太驚訝,而且也不是十分在意明暉說不敢貿然拔毒,顧琰驚訝的道:“師爺,您不會是其實心頭早就有些數了吧?”一邊說一邊提壺給東昌王倒了杯藥茶。這藥茶是固本培元的,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