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田野上有大量青綠和空缺,那是守山犬下山搗亂引致的。許東問了一下身旁的勝男,被告知如果收成順利的話,留下來年的種子,這些黃谷最多隻能支撐兩個月食用。而諷刺的是,每月一次的守山犬襲擊村落留下的屍體,反而更延長了黃谷的使用時限。
毋須指點,村民們快速散發開去,開始進行收割。這些村民,多是婦女兒童,甚少有超過五十的老傢伙,手腳竟是格外的麻利。鐮刀在手上一撩一割,一片黃谷就倒下來,清出一塊空間,接著旁邊跟著的人用手快速在黃谷上捋過,穀穗輕而易舉捋下來放入籮筐裡。
最顯眼的是大熊這個猛漢,一個人頂三個人的活。
農活這種事情,大抵是看著容易做著難。許東嘗試一番,用勁小了割不斷,用勁大了險些割手。跟在他身後的勝男見到這副手忙腳亂的模樣,忍不住捂嘴偷笑揶揄:“你是大家大戶出來的少爺麼,怎地連割谷都不會?”
許東抿一抿嘴唇,很不好意思。
勝男微笑著拿走他手中的鐮刀,“你去捋穀穗吧。”
許東注意到,她的手十分粗糙。他忍不住想:如果這個少女生長在上輩子那個世界,像她這樣的年紀,最多隻是做一些家務吧?
許東站起來環顧四周,發現沒有一個人不在熱火朝天地幹著活,就連那些四五歲的小孩子也赤腳踩在溼軟的黑泥之中,彎著腰不斷撿起跌落地上的穀穗。這一片黃谷,對於他們已經不僅僅是糧食,而是生命!
驀然,一個念頭由衷地從腦海深處浮升起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幫助他們收穫一個美好的明天!
哪怕是上一輩子生命結束那一刻,許東都未曾有個這麼強烈地想要做好一件事的衝動。這一股衝動衍生出來,甚至連只剩下二十九天的生存期限所帶來的恐懼都一度忘卻。
昨晚許東也思考過主線任務,如何使北角村恢復往昔繁榮。他總結出兩個點:無外患騷亂,有資源發展。只要同時達成這兩個條件,不要說立刻恢復到全盛時期,起碼能夠種下一顆希望的種子。
而透過今天的接觸,許東確定,有這樣豐富的農田資源和灰雲山資源,而且道路通暢,何愁沒有大發展?唯一的桎梏就是那些該死的守山犬。
隨著兩人的分工協作開始有了默契,許東和勝男很快熟絡起來。他捋了一把穀穗,不著痕跡地向勝男問道:“勝男,你知不知道灰雲山上的護林人都有誰?他們的親屬還留在村裡嗎?”
勝男正彎著腰割谷,從許東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腰肢的輪廓,以及從拉起的衣角露出來的一截雪白面板。也許是長期勞作的原因,她的腰肢給人一種如同抽芽的柳條一般的柔軟感覺。
勝男聽到許東的聲音,手上的活計也沒有停下,頭也不回地說道:“知道呀,大狗叔,鐵柱叔,石頭伯伯……”勝男如數家珍地報出了十多個名字,而除了大狗、鐵柱、石頭這三個護林人的親屬還在生以外,其他護林人的家人早已喪生在守山犬的爪牙下。
聽到這裡,許東若有所思,手上的活計也都停了下來。
勝男忙活一通,發現身後的谷杆已經壘起一堆,不由扭頭回看,見到許東居然在發愣,沒好氣地站起來叉腰道:“小東,你發什麼愣呢?不加緊速度今天可弄不完這些工作……”
就在她話音剛下,忽然只聽一個至少四十歲的老女人發出淒厲慘叫,而她慘叫的內容,甚至連北角大熊都豁然色變!
“那些畜生又來了!”
許東舉目眺望,只見遠處山腳低下徒然地竄出來一溜灰毛狗。這些守山犬的體形比之昨天侵襲村子的要小得多,目測最多不夠三十公斤,然而它們的速度,卻是快得驚人。從山腳到這片田地,一眨眼功夫,已然掠過四分一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