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深呼吸了一口,點點頭,“他是監察御史,巡視地方州縣是份內的職事。他主動向御史臺的上官提出這個請求,他的上官沒理由不答應。再者薛仲璋是裴炎的親外甥,怎麼也得賣幾分顏面給裴炎。於是,薛仲璋很順利的就離開了長安,掛著公職去了揚州。”
“噝——”
薛紹吸了一口涼氣,“太后的意思是說,是薛仲璋幫助李敬業等人拿下了揚州大都督府?”
“沒錯。”武則天憤慨的重嘆了一聲,“這個‘奸’賊,詐稱有人到御史臺告發揚州大都督府的最高官員陳敬之長史謀反,命他前來調查。於是薛仲璋將陳敬之捉拿下獄,馬上李敬業又手持偽造的朝廷任狀與官憑告身到了揚州大都督府,詐稱陳敬之因為‘陰’謀造反已被朝廷處斬,他是新上任的揚州大都督府長史。與他同去的還有魏思溫和杜求仁這些幫兇,他們還‘私’下招募了一些市井流民扮作親隨部曲,擺起官威做出了一番人多勢眾之相。再加上李敬業是大名鼎鼎的司空李勣的孫子並且繼承英國公的爵位,多少還有些名望,眾人不得不信。於是,他們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霸佔了揚州大都督府——接下來的事情,岑長倩在政事堂裡已經全都說過了。”
薛紹恨得真咬牙,“早知如此,我真該一刀劈了薛仲璋!”
“薛紹,你有沒有發覺,揚州叛‘亂’之所以能夠發動,薛仲璋是其中一個最為關鍵與重要的人物?”武則天說道,“如果沒有朝廷方面派去的人,長史陳敬之是絕對不會被李敬業這區區幾個廢官給降伏的。恰好薛仲璋又是監察御史,恰好他又在這時候去了揚州——你認為,這會是巧合嗎?”
薛紹微微一怔,“太后的意思是說,他們很早就已經謀劃好了?”
“極有可能。”武則天說道:“你想一想,如果不是早有謀劃,薛仲璋怎麼就這麼巧在揚州遇到了李敬業這一大批人?你把叛‘亂’的發生經過仔細的推敲一番就不難發現,這分明就不是一個臨時的想法,而是預謀已久的周密計劃。首先他們舉兵的地點就選得極是刁鑽。天下皆知‘揚一益二’,揚州大都督府是大唐最繁華的地域。他們在那裡舉兵不會缺少錢糧,而且距離關中較遠,朝廷很難在第一時間起兵平叛。這樣他們就有充分的時間去發展壯大。其次,他們趁朝廷最為動‘蕩’的皇帝廢立之時舉兵,也正是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如此天時地利人和,還會是巧合?”
薛紹心頭一震,“太后的意思是說,李敬業等人的背後有一隻幕後黑手在暗中‘操’縱?”
“除非是有高人暗中‘操’縱,除非是在朝中有內應而且這個內應的官職還不低,除非是早已經把一切安排得滴水不漏。否則,我絕不相信幾個落魄官員就能夠掀起一場震‘蕩’天下的大兵‘亂’!”武則天說道,“所以我認為,揚州叛‘亂’,其表相在揚州,其根源——在朝堂!”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薛紹哪裡還不明白武則天的意思?
難道會是裴炎,暗中‘操’縱了這一場大叛‘亂’?!
武則天的話很有道理,但是薛紹還是很難相信,裴炎會幹出這樣的事情——雖然他是自己的死敵,但薛紹認為裴炎還不至於如此的喪心病狂。說一個最簡單的漏‘洞’,世人皆知薛仲璋是裴炎的親外甥,裴炎還敢派他去幫助李敬業等人叛‘亂’嗎?
——那不是引火燒身,擺明了找死?
思之再三,薛紹想不透。
但是轉念一想,薛紹認為裴炎是否參與了揚州叛‘亂’,這或許不重要了。這位當朝首輔宰相的存在,已經讓大唐的軍事變得一團糟糕,邊關的仗全都沒法打,死了那麼多的人。換句話說,裴炎的存在已經嚴重妨礙了國家利益,這樣的宰相無論他的‘私’德有多麼高尚,遲早都是要下臺要被清算的。皇帝和大臣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