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馬路觸電
那是三年前深秋的一天下午,董智照例下樓去街上散步,他抬頭,猛然間發現街道兩旁的楊樹葉子已被秋風染成了金黃,並在秋風的拽扯下一片一片地落了下來,落葉不時被一陣一陣的秋風掀起,猶如漲潮時的浪頭,順著馬路道牙一直掀了去。深秋的太陽,還是那麼紅彤彤,但已經蒙上了白的底色,經過近一天的爬山涉水,看上去有點疲憊,正坐在西山頭上小憩。大概是不願意滾下西山去的緣故吧?它的餘光,仍戀戀不捨地照著高高的樓房,穿過樓與樓之間的間隙,如碎金般撒落在寬闊的馬路上,靜靜地留在了樹梢上。天空被餘輝反照著,分外清澄,分外明亮,分外寧靜,分外遼闊和空遠,好像倒掛在天上無邊無際的湖。
董智被眼前的秋景所陶醉,站在路邊怔怔地看著西下的落日,脫口吟出了李商隱的兩句詩:“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然後,他踏著落葉走去,走著走著,他被眼前的落葉所感染,脫口說道:“一夜秋風滿地金。”
董智邁著悠閒的步子,正向前走著,前面十字路口圍了許多人,他走到外圍一看,是兩輛車相撞了,在撞車的周圍圍了很多聊閒的人,有個人好像是第一目擊者,在給觀眾描述著他所看到的一幕,看上去還飄著一種洋洋自得的情緒。董智也不由自主地站在外圍的馬路邊上,這時,一個柔和的聲音飄進了董智的耳鼓:“圍下這麼多人幹什麼呢?”
“好像是兩輛汽車撞了。”董智順嘴回答道。
“這個地方怎麼能相撞呢?”還是那個柔和的聲音。
董智下意識地一回頭,那個柔和的聲音是從一位三十多歲的少婦嘴裡飄出來的。
董智在回頭的一剎那,當他兩眼的光線從那位少婦臉上掃過時,渾身突然出現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在剎那間出現,又剎那間在全身瀰漫和旋轉。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董智也說不清,在幾年後,當楊醜醜問他是種什麼感覺時,董智說,就像等待親人從手術室裡出來時時間超時的那種焦急不安再加上打鞦韆下落時失重的感覺,並補充說,這種比喻只是相似,而真實的感覺是難以言說的。直到董智和楊醜醜相愛幾年後,這種感覺還在董智思念楊醜醜時經常光顧。
那種異樣的感覺,使一向目不斜視的董智鬼使神差地欣賞起那位少婦來。不用說,那位少婦就是後來的楊醜醜。
楊醜醜身高不到一米六,留著一頭燙過的短髮,是那種染成金黃色又被洗過的一種顏色,小方長臉白得就像剛出鍋那刀切的精粉饅頭,兩隻溢著稚氣和清純的黑眼睛,眸子就像泡在水中的兩顆黑葡萄,格外地明亮和清澈,手術做成的雙眼皮使原本好看的眼睛更加毛茸茸水汪汪。小巧的鼻子像一枚開心果安放在白嫩的臉上,那小巧的嘴微微有點外凸,一說話,就像嬰兒**那樣嚅動著。她的各個零件都沒有什麼缺陷,組合起來也沒有什麼缺陷,用一句話概括,就是小巧玲瓏。但她算不上漂亮,不是那種使人一步三回頭的美人,而是一個極普同的少婦。
董智有點發暈,第六感覺告訴他,這位少婦不尋常,好像在他和她之間將會發生什麼。這個念頭一閃過後,他又覺得好笑,“一個人在一生中接觸的人多多了,難道在馬路上無意中說幾句話的異性之間真能創造出什麼人間奇蹟?”
董智又不由自主地看了楊醜醜一眼,當四目相對時,他發現,楊醜醜看他有點像慈母端祥久別重逢的遊子,那水汪汪的眼睛好像在說:“歸來吧,歸來呦,我四處尋找的牽掛。”一陣風吹來,董智不禁打了個寒顫。
多年後,董智在報紙上看到,有關研究人員對一組人體生理的研究表明,男女如果對視不多於一秒鐘,說明相互之間沒好感;對視兩秒鐘,表明存在好感;對視三秒鐘,可能情愫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