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到底去哪兒了呢?
韓曉的思路一直都在“邢原去了哪裡”這個問題上轉悠,她拒絕讓自己想別的可能。他那麼鬼精鬼精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著了孟老三的道兒呢?從他非要讓陸顯峰送自己走的事上,就能看出一點端倪來——誰不知道陸顯峰是孟老三的“左手”?可他仍然很放心地把自己交給了陸顯峰……
韓曉繼續安慰自己:他一定是有所準備的,他一定……
韓曉在地毯上翻了個身,視線落在新買的手機上,心裡又是一陣鈍痛。已經過去這麼些天了,沒有電話,沒有簡訊……
他難道是受傷了,昏迷了?或者……傷了腦子,把自己給忘記了?
韓曉嘆氣。
果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她的債該怎樣去討呢?如果那個人透過這一場事故,突然間發現自己並不是真的想跟她這樣耗下去呢?
如果他厭倦了這一切,正好藉著這場事故了結關於T市的一切呢?
如果他再也不回來了呢?
這是她自己的房間,周圍都是她看慣了的景色,此時此刻,卻再一次失去了安撫人心的神奇能力。也許真的應該讓郭蓉蓉或者老媽留下來陪陪自己……
可是,如果她們留在這裡過夜的話,不但會發現自己總是在失眠,而且還會連累她們也睡不好。
照顧了自己那麼久,她們也都累了。從平臺上出了事到現在,父母一直留在T市照顧自己。她沒有本事買大房子,連累父母不得不一直住在附近的賓館裡。這事韓曉一想起來,心裡就不好受。
一想到房子,韓曉的視線自然而然地又落到了書桌上的那個檔案袋上。
那是晚飯的時候劉秘書給她的東西。她還記得他說話時的表情,眉毛微微皺著,很認真的樣子,但認真裡透著輕鬆。
韓曉想,邢原給他安排的這些事,他一定是很不情願做吧……
“邢總特別囑咐過,如果連續一週的時間都沒有接到他的電話,就把這份資料當面交給你。然後……就徹底沒我什麼事了。”劉秘書笑了笑,眉眼之間多少有點歉意,“說實話,這差事真的不好做。”
韓曉應景地笑了笑,完全心不在焉。
結果檔案袋一開啟,韓曉的腦袋就嗡一聲大了。她目瞪口呆地問劉秘書:“這是,這是……”
她一結巴,劉秘書就樂了,“邢總說你準得嚇一跳,你果然……”
劉秘書後來又說了什麼她都不記得了。滿腦子都是邢原,她知道邢原這一次恐怕是真的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樣想的時候,韓曉的眼睛就有點發酸。
這天殺的流氓在耍了她一道兒後,就這麼幹乾脆脆地走了,不知道躲哪裡去了,只留給她一堆這東西——這算遣散費還是封口費?
是不是每一次打發跟他有過交集的女人,他都是如此地乾脆利落?
寢食難安地煎熬了這麼我天都挺過來了,可是望著房產症上自己的名字,韓曉卻真真切切地感到了絕望。
三十六 原點
韓曉是一路步行過來的。
時間充足的情況下,她還是願意走走路。因為漫步在人行道上的時候可以自由地出神,而且……步行好歹也算是一種運動方式吧。
那個人就總是批評她缺乏鍛鍊……
韓曉晃了晃腦袋,視線穿過十字路口,落在了畫廊門外正在閒適地交談的兩個背影上。初次跑來畫廊時所看到的畫面穿過記憶呼嘯而來,一瞬間就和此時此刻的那兩個背影重疊在了一起,讓人恍然間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
韓曉怔怔地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街道對面的兩個男人發現了她,一起回過頭來衝她擺手——連擺手的姿勢,都和記憶中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