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胥,你錯了。”
沈嬌娘咳了幾聲,抬眸去看她,一字一句地說道:“若是陛下厭憎沈家,便不會著你過來傳旨,陛下一定在等著,等著我父親回來自證清白!”
“陛下知道你一定會來奚落我,激怒我,亦知道我必不會甘願父親被如此汙名。”
“而只有你,能帶著我無視繁冗的章程,直入宮門。”
說完,沈嬌娘直視李胥,迎上了她的目光。
“你!”李胥抬手一指,怒視著沈嬌娘,“什麼叫汙名?沈越通敵叛國的罪證如今已經擺到了父皇的案前,之所以只著了我前來宣旨,不過是給你父親,給沈家,留一絲顏面罷了。”
“我要面聖。”沈嬌娘充耳不聞,再度重複了一遍。
她的態度很大程度上惹惱了李胥,李胥眸光一轉,指著方世聰高聲問道:“宜決重杖四十,這杖,要不方將軍代勞了?”
說完,她微微側頭看著沈嬌娘一笑,繼續說道:“你若是從這四十杖下挺過來了,我便帶你入宮,如何?”
四十杖下去,沈嬌娘別說是想要入宮面聖了,就是是否還活著,都是個問題。
不過,儘管方世聰立刻就著人去請了庭杖來,但這杖,到底是沒能打得下去。
就在方世聰準備施刑之時,宮中有內侍傳來了訊息,沈越之妻張渝雅在含元殿觸柱而亡,陛下大怒,一切旨意擱置,著李胥即刻領沈嬌娘入宮。
方世聰握著長杖是恨得直咬牙,卻也無法,只能放沈嬌娘離開。
自從那內侍傳完口諭之後,沈嬌娘便有些回不過神來了,她耳中嗡嗡作響,四周的一切好似都已經與她無關了一般。
什麼?
你說什麼?!
沈嬌娘突然暴起,她膝行了數步,一把薅住那個內侍的衣襬,惡狠狠地問道:“什麼觸柱而亡?你剛才說誰觸柱而亡!”
內侍厭惡地一甩衣襬,將沈嬌娘給甩得撲倒在地,他抬手拂了拂剛才被沈嬌娘碰過的地方,居高臨下地看著說道:“張渝雅,張氏,可懂?”
一語畢,內侍剩下的話卻被緊接著抬眸看過來的沈嬌娘給嚇得憋了回去。
沈嬌娘匍匐於地上,一雙眼睛血紅無比,面容姣好如她,此刻的眼神卻宛如修羅一般可怖,“我母親絕不會輕生!”
母親雖然性格溫柔,但卻最是執拗,她絕不可能在這種境地之中輕易捨棄自己的性命,宮裡……宮裡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無趣。”李胥有些厭憎地看了一眼沈嬌娘。
內侍後退幾步,踩在臺階之上,信手一揮,指揮著一旁隨行的內侍說道:“架起來,收拾收拾,免得衝撞了聖駕。”
“你出宮時,還通知了誰嗎?”走出去數步的李胥突然頓住,轉身問道。
內侍愣了一下,拱手答道:“回殿下,並無,只是在出宮門時,遇著了慶王殿下。”
“遇著本王如何?”門口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
人未至,聲先聞。
李胥臉色轉眼間沉了下去,她一兜袖,看著跨門而入的慶王李績冷笑道:“我道是誰的馬車停到了外頭,陣仗如此之大,原來是四哥。”
“我道是誰過來傳的旨意,整條街都被清空了,原來是九妹。”李績身著蟒袍,腰胯白玉勾帶,頭上束著金色小冠,面上帶著些微的笑意。
李胥的生母,乃是趙修儀。
趙修儀在得了位分之前,只是先皇后越氏身邊的一個婢女,名為秋晚。秋晚的樣貌雖然生得是沉魚落雁,但架不住她的主子越皇后雍容華貴。
在越皇后的身邊,俗氣的美貌只會被遮蔽光彩。
但如越皇后這樣的美人到底是沒能活著跨過生產這一道鬼門關,而秋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