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一點能讓我相信你的證據來。”李績眼眸深沉地看著沈嬌娘半晌,說道。
李績肖似越皇后,但沈嬌娘覺得,他更像皇帝。
並非是指眉眼間的相似,而是指李績那股子舉手投足的骨相。
馬車外,車伕刻意拉著士兵寒暄著,說些天外不著邊際的話。。
馬車內,氣氛十分凝重。
“殿下如果不相信我,剛才便已經將我丟出去了。”沈嬌娘並不迴避李績的視線,在這種情形之下,哪怕是一瞬間的迴避都會露怯。
一旦露怯,她就輸了。
寒風吹起了一角車簾,冷意順著縫隙鑽了進來。
李績鬆開沈嬌娘,拳抵嘴咳了幾聲,臉上的神色轉眼間收斂,像是一株原本已經怒放的花重新褪成了花苞。
他後挪了幾步重新坐好,一邊伸手撣了撣衣袍,一邊看著沈嬌娘說道:“從前只聽說沈家小小姐聰慧機靈,卻不想,揣摩人心思也是一絕。”
恢復到平時神態的李績,星眸寬眉,面容溫和。
即便是口中說著譏諷人的話,也依舊讓人起不了什麼厭惡的心思來。
在目睹著他情緒轉瞬間恢復正常後,沈嬌娘喉頭稍稍滾動了一下,斂眸坐了起來,垂首回道:“眼下沈家風雨飄零,還請殿下寬恕嬌娘的擅自揣測。”
李績並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
但沈嬌娘沒得選。
“令堂同你說了什麼?”李績的手指勾著腰間的玉佩,斜挑眉眼,看著沈嬌娘問道。
只要自己答得不如他的心意,那麼他絕對會甩袖離去,沈嬌娘心中如此想到,卻又入巨石落地一般,不著痕跡地鬆了一口氣。
李績的態度說明,這樁買賣,有的談。
“我母親並不曾告訴過我什麼。”沈嬌娘雙手朝內,放在膝蓋之上,一直沒有抬頭,“但嬌娘所言也並非只是猜測。”
據實以答是絕對不行的,但說謊同樣會立刻被李績發現。
而且,若沈嬌娘說母親有同她交代過什麼,只怕李績會產生滅口的想法,因為這恰恰說明了母親不守規矩。
“並非?”李績舌尖滾過這麼兩個字,語氣耐人尋味。
“先皇后與我母親乃是舊友,這一點,是嬌娘猜測的起因。”沈嬌娘將額頭抵在手背之上,口齒清晰地繼續說道:“先皇后當年生產之時,身邊跟著的都是她十分親近之人,乳母劉氏,婢女秋晚和春意,產娘盧氏。”
“劉氏和盧氏在之後被陛下重責百杖,當庭打死,而秋晚則因為搭上了陛下而免過一劫。”
“至於春意……”
“春意捱了五十杖沒死,被一卷破草蓆子丟出了皇宮,就此下落不明。”
沈嬌娘說的,都是李績早就知道的,但他卻沒有面露不耐,而是臉色如常地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在此之前,我甚至因為母親突然點了殿下你的生辰八字與我相合而惱怒,現在想來,那也許已經是當時走投無路的母親唯一能做的了。”
“我不相信父親會背叛大興,所以母親一定是遭遇到了什麼無法言說的事,才會出此下策。”
她不憚於將和慶王聯姻是下策這種話宣之於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