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之內，一名頭髮花白，面容枯槁的老者坐在蒲團上，怒目圓睜，喘著粗氣，胸口不斷起伏。

王臻從未如今日這般憤怒過，劇烈的情緒波動，讓庭院裡茂盛的樹木迅速變得枯黃，花瓣也迅速凋謝。

轉眼間便有了一地的落葉，彷彿已經入秋。

“你爹我活了一百六十多年，從大齊盛世活到現在，我王傢什麼時候出過你這樣的廢物？！”王臻咬牙切齒的低吼，“居然跑過來求我跟你一起去向一個晚輩賠禮道歉？！”

王彥是王臻一百歲時與老妻生的兒子，可謂是老來得子，一直都非常的寵愛他，就算是對外宣稱坐化之後，也時常會照顧到他，從沒這樣罵過他，這次是實在忍不住了。

他在外面闖了禍，去賠禮道歉也就罷了，兒孫過錯兒孫背，自己最多嘆息一聲兒子不爭氣。

可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讓自己這個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經對外宣稱壽盡而亡的老東西重出江湖，專程陪他去合陽縣，找一個剛突破到陸地神仙境界的晚輩賠禮道歉？

荒謬！

真的是太荒謬了！

晉州王氏傳承千年，從來就沒出過這樣荒謬的事情。

“父親，兒子知錯了。”王彥在庭院外面跪地不起，叩首道，“那合陽陸恆的手段太過匪夷所思，誰能想到他一個剛突破的陸地神仙，居然有這般實力，連第五重的魏琦都死在了他的手裡，兒子實在是沒辦法了啊。”

“暫避鋒芒即可，為何還要過去賠禮道歉？”王臻冷哼道，“若老夫真跟伱去做了此事，晉州王氏千年聲譽都將毀於一旦，這是足以讓你我遺臭萬年的恥辱！”

“父親，您若是不同意，我怕是就要沒命了啊。”王彥實在是沒辦法了，只好把朝堂之上的情況說了一遍，李遵現在明顯是想借此機會進一步打壓小皇帝趙瑞的威望，好給自己將來篡位做鋪墊。

自己作為一個棋子，若是不按照棋手定下來的路線走，那就只會淪為棋子，或者被直接丟出去，直接出局！

總之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你已官至宰相，居然還被人壓制到這般田地，廢物，真是個廢物啊！”王臻恨鐵不成鋼地怒罵了幾聲，隨後在一陣沉默之後，問道，“你剛才說，那個陸恆的手裡，可能擁有能延壽的寶物？”

“沒錯，有，有，極有可能有！”王彥聞言立刻連連點頭道，“之前有人在合陽縣城見到了方壺道的葛彭，這老傢伙也應該快到壽數大限了，可在見了陸恆之後，卻像是恢復了青春似的，身體狀態明顯變得年輕了許多。”

“……”王臻略微沉默了片刻，沉聲道，“做好準備，我與你一起去合陽縣！”

沒有任何人能拒絕延壽的誘惑。

無非是看自身現在的情況緊不緊急而已。

如王彥這般最少還能活個幾十年的人來說，延壽其實算不上太大的誘惑，起碼還達不到那種一聽到訊息，就恨不得立刻趕過去的程度。

可對於王臻來說就不同了。

他現在已經一百六十八歲，比陸地神仙的壽數大限還多了十幾年。

這是因為他攝取的仙緣法則比較特殊，可能將壽命大限延遲二十年，也就是達到一百七十年的程度。

但即便如此，時間也快到了。

只剩下不到兩年！

沒有誰不想活的更久，沒有誰不想長生久視！

王臻自然也是想的！

哪怕希望比較渺茫，他也不願沒做努力就自己放棄。

……

大齊京師，中書門下。

此時只有中書令李遵和門下侍郎張遠在這裡，兩人手裡各自端著一碗茶水，都看了一眼晉州方向，然後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