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需要的並不是今天你的一包糖,或者明天誰的一盒餅乾。”
“可是……”桑無焉覺得語塞,“可是,我能做的不就只能是這個麼?”
“就是因為你只能做到這些,所以乾脆什麼不要做。”他神色並不漠然,但是這麼嚴厲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仍舊顯得異常冰冷。
桑無焉也有些來氣,“明明是你自己太敏感。我只是想讓她知道,雖然無父無母,但是還是有那麼多人在關心她惦記她。”
“桑無焉,請你收起你的憐憫和施捨。他們要的不是這些特別的關注,而是其他的東西。你根本不懂。”
“我不懂?你憑什麼懂!”桑無焉的這一句話,語氣裡不無諷刺,也帶著慪氣的成分。
蘇念衾轉過身來,稍許停頓後,緩緩說:“因為我也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桑無焉聞言錯愕,倏地一下抬起頭,驚異地著他。他背對著走廊盡頭的窗戶,從桑無焉這個方向瞅去,有些逆光。
就在那麼一刻,晨光中的蘇念衾,看不清楚臉。桑無焉的手指微微卷起來,五個指頭相互之前輕輕地摩挲了幾下。昨天就是她的這隻手,還觸控過他的面板,當時他的眉目舒緩,神色異常平和,顯得是那麼地真實。
而當下,那逆著光線的站得筆挺的身影卻突然讓人覺得有些虛無……
她不禁想觸控他的臉,手到半空卻突然觸電一般縮了回去。她差點就做了件唐突失禮的事情,幸虧他什麼看不見。
在知道蘇念衾是一今之前,蘇念衾的生活來源對桑無焉來說一直是一個謎。
小王老師說蘇念衾來代課,學校是給了課時費的。但是要知道,在這類學校任教,就算是事業編制內的老師,薪水也很寒磣,何況他一個每週不到六節課的代課老師。
他眼睛看不見,收入微薄,那該怎麼生活?
他的穿著總是很整潔,冬天一件厚呢子大衣或者是黑色的羽絨服,有時候連續穿幾天,還是很乾淨。沒有衣服上面有明顯的標記或者LOGO。
蘇念衾的穿衣給人的感覺,就是桑媽媽常常教育她的那句話的鮮活樣板:無論穿什麼,只要乾淨整潔就是漂亮。
後來發現每次他回家都有一位年輕的女士開車來接他。車子是輛灰藍色沃爾沃C30,在A城挺普通的車型。
為此,桑無焉還和程茵討論過。
“是個富婆,然後這個蘇念衾甘做小白臉。”程茵說。
桑無焉翻白眼,“你明星八卦看多了。”
不可能。她見過蘇念衾擺臉色給那女的看,要是那種關係,員工能比老闆還拽?
“或者是反過來的。他是老闆,她是小蜜。”程茵又說。
桑無焉又搖頭。
蘇念衾和她雖然很熟絡,但是看不出是那種親密關係。
直到得知蘇念衾就是一今的時候,真相似乎就不難看透了。桑無焉不太瞭解他的一首歌能賣多少錢,不過從市場反應來說,應該稱得上是“價格不菲”吧。
但是千猜萬猜,卻猜不到蘇念衾居然有著這樣的身世。
桑無焉坐在回家的公交上,愣愣地望著玻璃外的街道。她回憶起過年在福利院和她聊天的那位姓張的阿姨。
張阿姨說:被遺棄的孩子,很多是女嬰,也有些是生理上有缺陷的。有的是父母覺得孩子有缺陷,農村人感覺不祥,也怕遭鄉親笑話。有的是家裡根本沒有經濟能力將這樣的孩子養活,總覺得是種負擔,即便是長大成人了,還是家裡的負擔,一輩子都是累贅。
想到這裡,桑無焉心中微酸,倏地就哭了。
她默默地、安靜地,坐在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流了淚。車上的乘客有上有下,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