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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他家裡收藏有帝國主義反動派的物品,是要冒政治風險的。他父親確實是精明,有政治頭腦,家裡不敢收留,象燙山芋一般,只得原物送還。而香菸紙沒有政治風險,早已被老四三胖弟兄和三根瓜分掉了。

幾天後,孫一寶對我說,既然大小喜到你家敲竹槓,訛詐了那麼多錢,我們幫你擺平。我說,算了,不要再給我媽惹麻煩了。這個事要是被我爸爸知道,肯定逃不掉一頓暴打。孫一寶他們說,不要緊,這次不讓你出面,我們哥幾個自己解決。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解決的。這麼多天來,我都老老實實地去學校上課。我有時一個人,有時和半山園的人一起上學,包括小海。小海才上5年級。瘸子,房德山和我同班。

過了兩天,我聽美國鬼子說,他們又去了一趟中山門,說已經和好了。我不知所以然,也沒有深究。

次日清晨,吃過早飯。我照例拎著書包一晃一晃的,吊兒郎當地去上學。這次我是一個人單溜,旁邊沒有其他小杆子。經過了博物院大門口,我匆匆地往前趕路。忽然有種莫名的預感又從心頭泛起。我看到不遠,博物院圍牆的拐角處,有幾個黑乎乎的腦袋伸出來向我這個方向探望,忽然又縮回去了。不妙,有埋伏。我扭頭就往回跑。

剛跑到博物院門口,從馬路對面斜刺裡衝出一人,正是大喜。沒能逃脫,我被他一把揪住。啪啪,兩個大耳光,打得我兩眼金星直冒。我還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圍牆拐角處那幾個小杆子呼嘯著跑過來,把我團團圍住。原來是小喜,獨眼龍,還有幾個不認識的小杆子。情景就像那天孫一寶美國鬼子們把小喜包圍一樣,也把我包圍在中間,照例一頓拳打腳踢。

我當時感覺一陣恥辱。皮肉之苦倒沒什麼,只是我身上沒帶一件鐵傢伙,否則我一定會奮起反擊的。勢單力薄的我赤手空拳,就算一條好漢也難以敵眾的。我的鼻血被打得直噴,滿臉血跡。但牙齒很牢固,一顆沒掉。

大小喜,獨眼龍們左右開弓,他們打出的是擺拳,我無以招架。擺拳是我們那時小杆子們流行的一種打法,很擺,也就是很酷。雙手緊握成拳,象刷人大耳光一樣地向人臉盤上呼過去,這就是擺拳。我雙拳護臉,只有招架之功,難有還手之力,且退且喊。整個過程,我是頑強的站立著,沒有被他們擊倒在地。打到最後,我終於痛哭流涕了,畢竟當時正是一個上6年級的孩子。

後來他們還拽住我的服領,反押著我的兩個手臂。象成人被批鬥,坐飛機那樣,押著我往前走了一截。後被馬路對面居委會主任某某大媽呵斥住,大小喜們做鳥獸散。

那天早上我就無法上學了。滿臉的血汙,我無處伸冤,身旁一個哥們都沒有,孤零零的我痛苦極了。

週日,父親趕回來知道這件事,狠狠地批評我,認為我給家裡惹禍,給父母惹麻煩。但他並沒有暴打我,可能是因為我已經被大小喜暴打過了。

在媽媽的逼迫下,父親鼓足勇氣在午後帶著我找到馬路對面大小喜家,他們家也在一個高臺坡上,緊鄰城牆黃土坡邊,是一個破敗的平房。門前有個小院子,院子有個小柴門。大喜不在家,只有小喜在家坐在其父的條凳上磨剪刀。他家除小喜外,空無一人。院裡一個骯髒的貓在覓食,不遠處有草狗的吠聲傳來。偶或一兩聲毛驢的引頸長吼。我聽的分明,那是來子家的毛驢在叫。

小喜一見我父親,嚇得目瞪口呆。父親穿一身勞動布的工作服,很有工人階級硬骨頭的形象和氣派。父親厲聲問小喜,你家長在哪兒?小喜默不作聲。旁邊有圍觀鄰居說,他父母回農村老家了。平時就大小喜在家。見此情景,父親暫作沉默狀。我看到小喜,心裡恨恨的,牙齒咬的咯噔噔響,恨不得立即衝上前去,拿起那條凳上的磨刀石,向他腦門上砸去。砸得他頭破血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可是我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