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失態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哭了這麼久,你還是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不是嗎?”晉宸的語氣仍淡淡的。
那種淡漠會讓許多人以為他是個毫無感情的人,包括他身邊的人以及桑緹米的那一票同學,都認定晉宸是個冷血的男人。只有她知道,他是個用情至深的男人,深到她所不能負荷的程度。
“小米,拋開過去彩華加諸在我們身上的桎梏,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桑緹米轉過頭,看見他那雙深邃眸子中盈滿深濃的情意。
這一刻,她迷惑了……她該承受那群姐妹以及同學們的唾棄而重新接受他嗎?她該嗎?
一個二十八歲的女人,有權利去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吧?
“晉宸,讓我再想一想。”她沉默了許久後說。
晉宸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
這麼多年了,她終於給了他一絲絲希望,而不是一味地對他說絕對不可能。
他等這一天,等了好久……
一九九一年,仲秋。
一輛公車行駛在通往那個臨海小鎮的八十米道路上,車上坐滿了一群大學生。當車子到達大度山最頂端時,下了大約二分之一的乘客;剩下的清一色都是清湯掛麵的女學生。
年輕的司機心情愉悅地輕哼著一首首流行歌曲,時而從後照鏡裡望了望車內的這群女大學生。
從他多年開這條路線的經驗,他知道車內這群女學生都是山下那間女子大學的新生。因為,她們每人都帶著重重的行李,陳放在壅塞的座位以及狹窄的走道上。
她們臉上洋溢了帶點青澀卻又難掩飛揚的青春氣息,好奇的眼神充滿了對於未來的期待。他忍不住要讚歎一聲:年輕真好!
座位的最後一排,左邊靠窗的座位上坐著一個相貌姣美的少女,她時而望向窗外,時而低頭看看手上的書。那本書的封面上寫著“先知”二字,作者是紀伯倫。她時而蹙眉,時而微笑。
當她終於看見海的那一刻,眸中掩不住跳動著閃亮的光芒。她立刻把書合了起來,放進深藍色的旅行袋中。
少女開始坐立不安,她記得打電話給她的那位靜芬學姐告訴她,看到海,學校也就快到了。
當她高中時代的死黨得知她考上的竟是這所女子大學時,大夥都嘲笑她將進入一個沒有男人的尼姑庵。她們說:念大學少了男同學,人生將是黑白的!
然而,自從她知道這所學校可以看見海的那一刻,心中著實雀躍不已,完全不介意自己即將唸的是一所清一色女生的女子大學。
從小她就特別熱愛海洋的壯闊,浪潮拍打岸邊激起的水花常讓她屏息,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動,帶點悲壯的豪情撞擊在她的心版上。
所以,她還沒看過這所女子大學就先愛上它了。因為,靜芬學姐說坐在圖書館前的階梯上可以清楚看見臺中港;能見度高一點的時候,還可以看見海面上的漁船以及貨櫃輪,多美的視覺享受啊!
她終於看見靜芬學姐所說的臺中港,就在山下的遠處,帶點夢幻似地灰濛濛一片;但她就是知道,那是海洋!它就在那兒張開手臂歡迎著她的到來。公車在校門口停下,車上的女學生們興奮地下了車,她是最後一個下車的。臨下車前,她對著那個好心情的司機投以一個燦爛的笑顏,並且對他說了聲謝謝。
司機看著她幾乎傻了眼,忍不住在心中吹了個口哨讚歎:好漂亮的一個小女生!
這個小女生的大學生活將是多采多姿的吧?他想。
她,有一個很美的名字,叫桑緹米。
桑緹米在學生活動中心辦妥了報到手續後,領了鑰匙,提著兩大袋行李往宿舍方向走去。
她找到了那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