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的事,我亦有罪,如果不是我暗中幫住他制那一炳玉骨扇……”
“玉是真,罪名卻是假,所以與你無關。”壞只壞在她這張麵皮。她強打精神,聚眸向他。“倘若當時如此,那麼你……”
笑得寒惻。“我只是一道附著於玉釵上的魂魄,千年前隨殘軀入土,日繼以月,成了妖邪。”本想蘭舫聆聽至此應該會害怕,可卻見她兩眼燦然。“你不怕?”
“不怕。”
“我是隻想著怎麼害人的陰魂。”塵封在黃土裡,滿腹冤屈的他是隻有這樣一個想法,連重見天日被殷家輾轉得手時,亦是。
“你不是。”
“為何這麼篤定?”
“這麼守護我的你,不會害人。”忽地,她發寒的身子泛起一陣哆嗦。
蘭舫呀,你為何要這麼善良?他蹙起眉。“我守護你,是因為你讓我看到了新生,而且我……”還愛上了……你。他只能在心底暗自結了一句,因為除保護她之外,其它的他半點都不能做,亦不能承諾。他緊緊抓住她的手。
還記得她週歲抓周時一個勁兒地往玉釵爬來,他就曉得這娃兒跟一般人不同,近極陰之物者,怎會平凡?果真,那術士算出了她命犯空亡,終將早夭。
原本,他可以只當個旁觀者,冷眼看人生死,一如過往的一千年,但是眼見著小女娃將玉釵緊緊摟進懷中,他卻油生一種莫名的忿怒與怨懟。他想,為何人的命運不能超之在己,偏得受其它因素影響。
如同他,得亡於大環境、亡於人心猜忌;如同那小娃兒,腦袋瓜兒還未長好,就得面對老天給她的大禮,一條短暫的人生路。也許是因為心早不甘,又或許是因為想賭一口氣,既然他已不能挽回自己的命運,那麼他就幫助女娃兒改變命運。
只是呵,他萬萬沒料到屢番助她,也就屢番改變了自己的道路,現下,他恐怕連鬼都做不成……
咬緊牙關,不讓齒間打顫,她忍著身體的不適,問:“玉精……是真有其物嗎?”
“你想我救申闊天?”見她點頭,又接道:“他的毒,連玉精都難解。”如果她知道玉精為何物,或許她就不會再堅持。
“為什麼?當初不說是赤鏈蛇的唯一解藥?”
鳳玉無言,所謂的玉精指得就是他自己,兩年多前他救蘭舫一次已用掉一半的精魄,剩下的一半若給了人,也就等於要了他的命,他便將魂飛魄散。
“難道,那是謊言?”輕愁染眉。
“不是,只是這玉精,於今我有更重要的用途。”他望住臉色不佳的她。
“我就知道你找到了……”將手自他掌中抽回,她垂下眼眸,擋不住睏意襲來。
“我聽人說過,人之將死,會在彌留之際將她的一生再回溯一次,這……是真的嗎?”就像這段時間她所見到的。莫名地,她就是有種預感,今夜她的眼若合上,將不會再睜開了。
“道聽途說!”他曉得她已經感覺到了,但他卻無法接受這件他早就知道的事情。她不會有事,因為他會救她,即便是最後一次!
“我這個人,好像真逃不過空亡,每次都是你幫我,就連這一次我還是一點自覺都沒有。”從小到大,她是一直到這時,才真正意會到人的生命有多脆弱。“我已貪活過太多回了,這次,你幫我救他……好嗎?”兩年來,也許他待她不算好,可他們也有了一夜之恩,怎麼說她都過意不去。
“申家對你並不好。”
“如果救人……要以施恩輕重來決定先後,那麼當初你也不該救我,因為……我從不曾為你做過什麼,還趕你,還氣你。”
“蘭舫!”他咬牙,可當蘭舫冰涼的手慢慢搭上他的手背,他的腮幫子又瞬時鬆放了去。
“我……好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