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我們一家人全懵了,稀裡糊塗地答應下來。晚上姑娘睡下後,我們還商量過,準備第二天跟姑娘說,我們不要錢,姑娘要去那麼遠的地方投親,我們送一下是應該的。家裡窮,讓姑娘出路費那是沒辦法,怎麼能跟姑娘要謝禮?後來是我爹說,先答應著,好讓姑娘安心在路上使喚我。等到了親戚家,姑娘給就收著,姑娘不給,提都不要提。”
俞宛秋感動得眼眶熱,忙用玩笑掩飾:“早知如此,我就假裝忘記了。把你就這樣打出門,讓你一路乞討回去。”
小牛搖著頭說:“姑娘不是那樣的人,要是姑娘吝嗇,怎麼會我買了那麼多衣服?我這一輩子都夠穿了。”他來的時候只有一個小包袱,回去卻有兩大包,雖然提著累,心裡卻高興。
俞宛秋道:“你這一輩子長著呢,將來還會有許多新衣服的”,一面說,一面把兩千兩的銀票塞給他,小牛死活不肯收。翻來覆去只有一句話:“說好了多少就是多少。”
俞宛秋把袖袋裡的銀票都攤在桌上給他看:“瞧,我還有這麼多,兩千兩對我根本不算什麼的。”
小牛依然不為所動:“姑娘再多也是姑娘的。”
俞宛秋暗暗稱歎,世上竟有這樣的至誠之人,金銀堆在面前都不動心,只拿自己份內的。當時便動了念頭,對小牛提議道:“你回去後,不如干脆把大爺和大娘都接來,他們在河上漂了大半輩子,都成了老風溼,南方氣候溫和,來了後興許會好一些的。你呢,本來就在布店做事,也算有點經驗了,正好我準備開家綢緞鋪,大掌櫃是個有名的繡娘,在外面闖蕩過好幾年,見多識廣,所以我跟她合夥。但我自己不方便出面,我這邊,就由你代替我出任二掌櫃,你看好不好?”
“真的嗎?”小牛喜出望外,“姑娘這麼看得起我,我當然求之不得,就怕做得不好,誤了姑娘的生意。”
俞宛秋給他打氣:“沒事,你為人篤誠,性子又是一等一的好,正是做掌櫃的材料。”
小牛高興得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會不停地重複:“只要姑娘看得起,我都聽姑娘的。”
這天午飯過後,薛凝碧找來了,兩人異地重逢,又是一番感慨唏噓。薛凝碧本來想解釋一下自己為何沒有如期趕去赴約,見俞宛秋提都沒提,只是興致勃勃地說起開店的事,便把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畢竟那些都無關緊要,現在最要緊的就是開店。
薛凝碧在南府住了十多天,每天都到落雨軒打聽訊息。那姓周的掌櫃一開始支吾其詞,後來又告訴她,俞姑娘和她的僕人都被世子接走了。薛凝碧卻不肯相信,因為她瞭解俞宛秋的為人,在上京時她明明對趙世子那麼排斥,怎麼會一到南府,就乖乖地去了他的別苑。
被一個男人安排在別苑住,那有個說法,叫外室。以俞宛秋的個性,怎麼可能接受這樣的安排?
所以,她懷疑落雨軒的掌櫃一直在騙她,俞宛秋很可能根本沒到南府。至於掌櫃的到底有什麼目的,她一時也查不到,只好用笨辦法,每天都又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今天就給她碰了個正著。
俞宛秋把小牛介紹給她認識,聽說是未來的合作伙伴,薛凝碧一改原本疏離的態度,對小牛親切了許多。
三個人正談得熱烈,門外又響起了輕叩聲,店中夥計通報說,外面有人找少東家。
俞宛秋才要出去,一個人猛地衝了進來,抱住她哭道:“我的姑娘,我總算見到你了,老天開眼,菩薩保佑,想不到我還有見到你的一日。”
“媽媽”,俞宛秋抱住哭得天昏地暗的蘭姨,想起差一點就生離死別,自己也忍不住心酸落淚。
朦朧的淚眼中,卻看見門外還站著一個人,臉上同樣是悲喜交集的表情,俞宛秋大驚,為蘭姨拭淚的手頓時僵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