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給他上藥,見他背上除了早上親密時傷口裂開的痕跡,已經沒有那日在岩石邊上看到的化膿和發炎,楚洛心中微微舒了口氣。李徹的思緒都在她指尖的溫潤上,更沒有留意旁的。
她的指尖撫上了他的後背,即便知曉她是在纏繃帶,但他心中還是撩起絲絲漣漪。
「楚楚……」。
她正好繫好繃帶,應聲抬眸看他。
敲,馬車也開始緩緩慢了下來。
馬車窗外,嘈雜的聲音響起,有路人,有馬車,有商販,明顯要比洪鎮來回龍鎮的一路上都要熱鬧得多,但越是這樣熱鬧紛繁,便越是要臨到分別的時候……
「去成州路上務必要小心,朕顧不了你。」李徹沉聲。
他要自顧都不是易事,如何安穩回京中,避過三叔和佟林的耳目?除了他的侍衛,冠洲陶家,三叔身後的還有哪些人?
他一步都不能錯。
四目相視裡,他似是有很多想說的話,卻再沒有說旁的話。
楚洛亦未說話。
馬車緩緩駛入鎮子,清風撩起車窗上的簾櫳,他忽然伸手,擁她在懷中,良久都沒有鬆開,亦未再開口。
楚洛眨了眨眼,修長的羽睫傾覆,緩緩掩了眸間氤氳。
……
午後的陽光微暖,楚洛遲遲未放下馬車上的簾櫳。
李徹下了馬車,又在馬車下看她良久,才嘴角勾了勾,淡聲朝林子道了聲,「走吧。」
林子老實應聲。
馬車緩緩駛離,楚洛眸間依舊「平靜」,眼中的淚滴也爭氣得沒有落下來,彷彿一幅最美的仕女餞別圖,每一幀都自成風景。
李徹覺得有些看不夠。
只是馬車越走越遠,兩人的身影都在眼前越漸模糊至快要消失不見,楚洛忽然淚盈於睫,「阿徹!」
李徹嘴角微微勾了勾。
楚洛其實到最後眼睛已經濕得看不清他,他亦未再出聲,直至那道身影緩緩消失在回龍鎮繁華熱鬧的街巷裡,楚洛垂眸,鼻尖通紅……
從回龍鎮到成州要三四日路程,從封城到京中也是三四日路程。
封城,成州和京城在三個方向上,其中任何一處相距都是差不多的距離。
早前從洪鎮去回龍鎮的一路,李徹一直在同林子說話,從洪鎮聊到回龍鎮,聊了林子家中,農戶夫婦,以及洪鎮周邊的人事,確認林子忠厚老實,讓林子送楚洛去成州,比楚洛自行去成州要安全後,李徹便同林子交待了去成州的事。
林子聽聞他有事,無法送夫人去成州,林子也樂意幫忙。
三四日的路程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楚洛有時也會同林子一道在馬車外共乘,一面說話,一面打發時間,儘量讓心情平靜下來。
每次途徑客棧住宿,或路上的涼茶鋪子,聽到旁人說起文帝遇刺之事,楚洛的手心都在打抖,她怕聽,卻想聽,每次聽完旁人說到最後,李徹還是下落不明,她一顆懸起的心才緩緩放下。
沒有訊息才是最好的訊息,至少,李徹人還安穩。
她也信了李徹說的,文山遇刺前後不過半年,這次又在源湖出事,便是這一波能平安過去,朝中和國中也會人心惶惶。眼下這一路都在議論此事,也如李徹所說,大長公主一脈受了牽連,李徹若是不能安穩回京,朝中必然天翻地覆。
楚洛心中想著李徹的事,手中的筷子杵著米飯,心不在焉,「啪」得一聲,碗被戳反,楚洛一驚,尚且來不及搶救,徑直摔碎在一側。
周遭的人紛紛轉眸看來,也都還好。
客棧小二也趕緊上前,收拾。
只是她的碗摔在路過之人的腳下,楚洛歉意抬眸,「抱歉!」
譚源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