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徹正好起身,往屏風後去。
溫如寫跟上。
「太醫何時來?」李徹問。
病榻一側伺候的小廝應道,「還有半個時辰,太醫每日都這個時候來。」
李徹才點頭。
床沿很寬,李徹順勢坐下,太傅雙目緊閉,但是呼吸平緩,嘴角還有溢位的藥汁,應是早前餵過藥,後來溢位的。
「手帕。」李徹喚了聲。
溫如寫趕緊遞上,李徹看了她一眼,沒有接。
溫如寫順勢道,「陛下,我來吧,照顧傅伯伯的事,祖母早前就叮囑過,陛下忙陛下的事。」
李徹起身讓開到一邊。
溫如寫替太傅擦了擦嘴角,李徹餘光瞥到大監入內。
李徹正煩他,先前在屋外吵醒他,卻見大監神色似是有些緊張。
李徹踱步到屏風後,「怎麼了?」
大監附耳道,「六小姐先前來過了。」
楚洛?李徹臉色微變。
看了看屏風後的溫如寫,聲音中略微緊張,「什麼時候的事?」
大監嘆道,「方才陛下歇著,溫小姐邀了六小姐一處說話……」
「人呢?」李徹問。
大監拱手,「六小姐方才離府了。」
李徹目光怔了怔,明知他在,沒來見他,卻直接離開了太傅府,李徹轉眸看了一眼溫如寫的背影,心中隱隱有些不妙,遂吩咐大監一聲,「去建安侯府。」
「陛下?」大監意外。
「現在就去。」李徹轉身。
屏風後,溫如寫剛收了手帕,忽得便聽到屏風後的腳步聲離開,溫如寫一愣,順勢起身,卻見李徹領了大監一道,往苑外去。
溫如寫眸色裡都有些急,手中使勁攥了攥方才那枚沾了藥漬的手帕,眼底微微泛紅。
又是一句多餘的話都沒同她說。
他待她,與待旁人並無不同。
她在天子心中並不特殊。
但在梅園時,他曾替人溫柔牽馬,一呆便是很長一段時候……
溫如寫眼中氤氳似是沒忍住,她早前也真以為,陛下是一門心思赴在朝中,所以身邊無人,但終究其實還是喜歡了那等輕浮長相……
天子也未曾免俗。
不過一個侯府庶女,生得那幅輕浮模樣,哪裡配得上?
她才是國公府的孫女,家世顯赫,端莊矜持的那一個。
即便今日天子未多看她。
日後,能鳳冠加身,寶璽受冊的也只有她,而不是一個長相嫵媚,會些床榻上功夫,勾引天子的輕賤庶女……
這般想,溫如寫眼中的情緒似是才稍好些。
馬車緩緩停在「城西鋪子」處。
長風京中的城西市集,被稱為「城西鋪子」,其實是一條很長的街市。
楚洛並未回侯府,而是吩咐馬車去了「城西鋪子」。
路寶扶了她一道下了馬車。
城西鋪子裡有一處鋪子名叫陸記桂花糕。
楚洛早前一直喜歡。
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時候,能一連吃上許多,眼下會來這裡,路寶隱隱覺察何處不對,但她早前是說難得有機會出府,想來城西鋪子吃桂花糕。
結果這一吃,便是一片接著一片。
整個人眸間淡淡,不怎麼有光。
一個人低頭吃著桂花糕,不說話,也不喝水,也不看旁人。
彷彿這桂花糕就似心中執念一般,似是無論吃多少都不會嫌膩。
但既是執念,始終不得妥善。
最後吃得噎住,難受得,一雙眼睛漲得通紅。
路寶趕緊端了水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