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文山腳下的行宮!!
李徹近乎確認,他眼下就躺在行宮內,他的寢殿裡。
李徹只覺一股狂喜從心底竄起,他想掙扎著起身,但就是動彈不了,整個人就似石化了一般,不受他控制,除了呼吸,他連眼睛都眨不了。
方才的說話聲後,婁金清似是告辭退了出去。
另外兩道腳步聲一前一後臨到他跟前,在龍塌前駐足。
其中一道聲音,就是先前李徹在嘈雜的灌風聲裡聽到的那道沉著冷靜的聲音,「再有官員問起,就說陛下還病著,不想回京途中折騰,太醫也囑咐在文山養病,等過些時日再啟程返京。」
太傅!是太傅!!
李徹心中激動。
殿中,另一道聲音應道,「太傅所言極是,下官照此去做。」
這聲音是封連持!
封連持是他新晉提拔的左相,在朝中威望還不算高,他是打算日後重用。
他眼下還昏迷著,朝中這些世家封連持怕是鎮不住,此番多虧有太傅在,朝中上下還是很忌憚太傅。
太傅和封相都是他信任的人。
有他二人在文山坐鎮,所以迄今為止,朝中上下還未生出旁的流言蜚語來,都道他是染了風寒,在祭天時忽然昏倒,而後遵太醫醫囑,在文山將養,就近處理朝政。
李徹耐心從聽封連持口中聽他說起自己昏迷這六七日來,文山這裡發生的事情,李徹先前懸著的心彷彿也陸續安定下來。
稍後,又聽封連持嘆道,「方才聽婁太醫的意思很隱晦,若是再隔十天半月,陛下還是醒不過來,便要做好醒不來的準備……」
太傅雙手覆在身後,雖沒有應聲,但重重嘆了嘆。
兩人都想到同一件事——陛下自登基以來,一門心思放在新政和改革上,後宮空無一人,膝下連可繼承皇位的子嗣都沒有。一直以來,朝臣都在擔心皇室開枝散葉的問題,唯一不急的似是隻有陛下一人。
若是半月後,陛下還未醒來。
遇刺昏迷的訊息傳出,恐怕陛下的叔父,兄長都會蠢蠢欲動,屆時長風免不了陷入混亂的局面中。
太傅喉間輕輕嚥了咽,嘆道,「陛下會醒過來的。」
封連持垂眸頷首。
太傅和封連持先後出了寢殿。
如今寢殿已不讓外人入內,只有在文帝近前伺候的內侍官,宮女,侍衛和太醫,太傅,封相幾人。
太傅和封連持剛出了寢宮不久,便有端著水盆的內侍官上前,跪在龍塌前。
先前太醫院院首親自替陛下餵了藥,眼下,內侍官上前替李徹洗臉。
溫熱的水汽佔在臉上,李徹竟然都能感覺得到。
李徹的眼珠來迴轉動著,拼命想要睜開眼,呼吸也越加急促,但內侍官面前伺候的人卻依舊安靜得躺在龍塌上,同往常一樣,沒有半分動靜。
李徹咬緊牙關,他要怎麼才能醒過來!
李徹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內侍官替他擦完臉,又伸手撫起他的手,擰了毛巾替他擦手,李徹攥緊掌心,似是用盡了全身力氣,內侍官正用溫熱的毛巾替他擦拭著掌心,忽得,只覺他掌心輕輕顫了顫。
內侍官愣住,他先前可是錯覺?
內侍官一面驚訝抬眸,看了看龍塌上的文帝,一面詫異低眉看向文帝掌心,只見文帝的指尖確實肉眼可見得動了動。
內侍官大驚,「陛下?陛下!」
李徹也愣住。
耳旁繼續是內侍官驚喜又慌張的聲音,「快快=太醫=太醫!」
「陛下!陛下!」
忽得又參雜了旁的聲音,「輕塵……輕塵……」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