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過去,並沒人將他拖出去,現在,也沒有,問題是——能否捱過那不知仍有多麼長久的未來?他真和一具死屍似地卷伏在泥土掩蓋的窄|穴中,陰冷的感覺越來越重了,一陣陣的冰寒直沁入他的骨縫子裡,更有些什麼蟲蛾之類的玩意在他身上和臉上蠕動著,他卻毫不動彈,是不敢動彈,也是麻木了。
他實在難以想象,一個人被埋在此般的環境中,又如何能夠“安息”?這樣無邊的黑暗,沉沉的幽冷,濃濃的潮溼,重重的壓力,再加上蟲蛾的侵攏,就算埋下的確是個死人吧,這個死人怕也忍受不了……但是,現在他卻必須比個“死人”更有耐性地忍耐著這樣的折磨,他明白——如果他還想從這窄|穴裡出去再做個活人的話!
等待,等待,等待……
不知等了多久,不知捱了多久,彷彿聽到外面有狗叫聲,有糟亂的說話聲。
崔俊傑醒著在等,暈沉著在等,週而復始,一直往下挺著,往下撐著,他不希望功虧一簣。
在那樣的煎熬裡,他直到再也不能等了——幾乎就在他真正要變成一具屍體之前,他猛力咬牙,不顧一切地掙扎著,以他僅有的一點活力奮身衝破軀體上掩蓋的泥土,但見一條巨蟒沖天而起,然後跌落在地上,巨大的蟒蛇身軀匍匐在地上翻滾起來!
第二十八章。逃亡
仰躺著,崔俊傑大口大口喘氣,毫不僱忌的喘氣,閉著眼,張著口——就算被警方的人逮住吧,好歹也先呼吸個痛快再說!
逐漸的,他呼吸平順了,心定了,腦筋也靈活起來,他變得非常清醒,非常敏感,於是,他才發覺混身透溼,而且還不停的繼續溼下去——有輕輕的冷冷的雨水自空中飄落,落在他身上,飄在他臉上。
突然睜開眼,崔俊傑定定的凝視天空——天空是灰沉的,陰黯的,在下著毛毛細雨。
舐了幾口沾沙的雨水,他又長長吁了口氣,他才待閉上眼睛歇息一會,又猛的像被蛇咬了似地跳了起來——目光急速回巡,上帝保佑,山坡上下,除了蕭蕭林木之外,空空蕩蕩的沒有一條人影!
奮力地支撐著身子,崔俊傑搖搖幌幌地爬向高處,再一次較為仔細的查探,可不是?不但山坡上下不見人蹤.,甚至連整座“虎頭山”也沒有第二條人影!
走了,警方的人已經撤走了!
這也是說,他已經死裡逃生,脫離險境——至少,這一次是脫出險境了!
極度的緊張,極度的振奮,又極度的喜悅之後,接著來的便是極度的疲乏及鬆弛,崔俊傑只覺兩眼一片暈黑,天地都在打旋,像癱瘓一樣倒在那裡,一點力氣也沒有,連骨架子都似酥了散了,但是,人並沒有暈迷,他的神智相當清醒。
他也知道目前的情形乃是一種亢奮過度的暫時虛脫現象,只要稍微休息一下,等這陣亢奮的情緒過去之後,便會多少恢復一點體力,然後,當務之急是儘快脫離此地,找個舒服的地方躲避起來療傷。
變異成蟒蛇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所以崔俊傑努力試著將自己變回原樣,自己現在的模樣太恐怖了,連自己都覺得可怕。
還好,大概是因為休息了一場的緣故,他又可以重新駕馭丹田內的金蟒真氣了,隨著心中所想的模樣,他又從一條蟒蛇,逐漸長出四肢,褪去鱗甲,變回了原來的人形模樣,只不過身上身無寸縷,乃是赤身裸體糊著厚厚的黃泥。
在調息過一段時間以後,崔俊傑感覺好了一些,體力精神上,似是都能勉強支撐一刻了,他緩緩睜開眼睛,開始試圖站立起來。
剛才做蛇做得久了,崔俊傑才明白,人要從躺著到站立,過程之間,原來竟然是這麼的艱辛。
他用撿起的一根粗樹幹當手杖用。撐立起好幾次,又倒跌下好幾次,直弄得他氣喘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