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定江沒料到這種情形下還能看見安久的另一面,心中既為此刻高興,又為下一刻她要承受的痛苦而心疼,一時間心情複雜,已蓋過那些情動。
須臾,兩人鬆開,安久躺上事先準備好的臺子。
楚定江取了竹篾仔細塗藥,黑乎乎的藥膏一寸寸覆蓋白如凝脂的面板,也逐漸蓋下了他心裡各種各樣的情緒,重歸於平靜。
外面月華皎皎。
莫思歸抽了兩袋煙。追憶三遍往事,發了好幾回呆,回頭一看房門仍舊是緊閉著。不禁愣了愣。
“攏共就兩件事!你要磨蹭到天亮嗎!”他過去敲門。
等了好一會兒,仍舊無人應聲。“我說,你們打算生完孩子再出來?!”
約莫又隔了一刻左右,楚定江才開啟門走出來。
莫思歸黑著臉,“著急重鑄的是你們,事到臨頭最磨蹭還是你們。”
楚定江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媳婦的人,不會懂。”
“你你你。你在外頭待著!”莫思歸咣啷一聲將門關上,氣哼哼的走到安久身邊,“老子沒有媳婦那是不想有,信不信我現在說要娶媳婦,滿汴京的二八姑娘都到河西縣排隊等著!”
“可終究,都不是你想娶的姑娘。”安久的嘴被布遮住,聲音翁翁,還因身上劇烈的疼痛有些扭曲,可即便如此,也是出聲見血的。
莫思歸無奈。“你們一個個能不能消停點,老子急了真甩手不幹看你到哪裡哭去。”
“我們是無意。”她大多時候確實不覺得自己說話哪裡不妥,但。“這次是故意的。”
莫思歸不語,只恨恨瞪著她。
安久為了分散注意力,不斷與他說話,“雖說我不該管別人的事情,可我就看不慣你明明心裡有她,忘不掉她,卻情願把自己折磨的沒有人形也不去找她。”
“老子現在還是玉樹臨風,誰說沒有人形!”莫思歸企圖歪了話題。
不過安久一心投入在自己的思路里,壓根沒有聽他講什麼。“你們選了不同的路,可是她走的是一條死路。如果你衝上去能把她拉回來多好,哪怕拉不回。也能陪她走完最後一程,不至於在仇恨裡太寂寞。”
這些話不知說的樓明月還是自己,那時候,安久很渴望有一個人、一件事、或是哪怕一個物件被她所擁有,能夠讓她得到一絲絲溫暖慰藉。
“你以為放手就是互相解脫?你不知道,有些羈絆永遠都不能斬斷,生死都不能……”
“如果是以前,面對同樣的事情一定會茫然不知所措,可是現在,如果我是你,我會糾纏的更緊,哪怕作繭自縛。”
如果,還有如果,她想回到小時候,就算只來得及給母親一個親吻,也好。
“只做冷眼旁觀者,你會後悔,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
安久答應樓明月不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她的承諾,她會信守,然而這不耽誤她每每都要拿這件事情來刺激莫思歸。
“我說這些話也不算違背對樓明月的承諾,我沒有插手,我只是插嘴。”安久想笑,卻因渾身的撕痛只能發出兩聲怪異的“呼呼”,但仍舊她很得意,“這麼棒的主意,怎麼……就到現在……才想起……呢。果然是和楚大叔在一起久了,也……變得奸詐了呢……”
安久是那種就算身上被捅個窟窿說話也不打磕巴的人,楚定江在外邊聽著聲音,難以想象那是怎樣的一種疼,他覺得自己心裡糾成了一團亂麻。
物極必反,這話沒錯,她這麼堅強,堅強到如此脆弱,如此令人心疼。
楚定江見過許多楚楚動人令人望而生憐的女子,他也是男人,也會喜歡那樣動人的女子,可是獨有這一種刻入骨髓,融入血液。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