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帆再次躲開。他雖然看不見,但脾氣還是有的。
「不過是跳樑小丑。」
「你罵誰是跳樑小丑!」柳斷怒道。
顧帆身體頓了一下,沒回答,又轉了回去。
柳斷被顧帆戳破,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行為有多卑鄙,可他不願意在顧帆面前承認錯誤,也不想向顧帆低頭,只能一股腦把錯全都推到顧帆身上。
他抓起一大把石子,哭著扔向顧帆。
「就你正人君子,就你不卑鄙,就你最高尚!」
顧帆沒再躲開,沉默受著。
沐青天發現這邊馬上要打起來了,連忙撥拉開人群跑過來。不巧,朱敬守和柳歸舟談完,也出來找人。
「別砸了別砸了。」
紅色的血跡從顧帆頭上蜿蜒而下,沐青天要是再不過來阻止,真要出人命了。
柳歸舟聽到兒子癲狂的聲音,嚇了一跳,大聲喊:「小影,你怎麼了?!」
小影?顧帆微微動了一下。
柳斷找回了些理智,害怕柳歸舟認出顧帆,委委屈屈地走到父親身邊,勾住他的小指頭。
「那個人罵我。」
柳歸舟很護犢子,當即就要上前理論。
沐青天和柳斷都嚇了一跳。
「誒呀!流血了!」
情急之下,沐青天想出了這個辦法。
朱敬守自然是站在自家王妃一邊的,走過來冷漠道:「要先處理一下。」
「對,對,處理。」
柳歸舟還沒來得及發作,就被人推回了房間,面對床上的病人大眼瞪小眼。
「若閣下對我有不滿,大可以說出來,不要為難我的兒子。」
完蛋了!!!
扒在門後偷聽的柳斷急火攻心,直接暈了過去。
沐青天接住柳斷,一把塞進朱敬守的懷裡,自己繼續偷聽。
朱敬守渾身僵硬,忍著沒把柳斷丟出去的衝動,輕功踏步飛到不遠處,把柳斷放在草蓆上,然後又閃回來。
「如果顧帆承認,咱們就衝進去把他打暈!」
「依卿卿的。」
房間內,顧帆混濁的眼睛流下了淚水。
他怎麼能沒聽出來小舟的聲音。
「是我不對。」
柳歸舟見他服軟,也不好意思再責怪,說:「是我管教無方,我代他給你賠個不是。」
「不用。」顧帆掙扎著想起來,「真的不用。」
「你,你很好。」
「全都是我的錯。」
柳歸舟把人按回床上,準備包紮。
「柳先生……」
「何事?」柳歸舟轉過頭問。
「沒什麼要緊的事,只是聽大家都這麼叫你。」
「我也能喚你『柳先生』嗎?」
「自然。」
顧帆在心裡默唸了好幾遍,眼淚還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很疼嗎?」柳歸舟摸到他臉上濕冷的淚水時有些驚訝。
能讓一個男人哭成這樣,難道傷得很嚴重?不對啊,他檢查過,頭上只有一道傷口,其餘都在背上,而且是皮肉傷。
「不疼。」顧帆壓低聲音,「只是沙迷了眼睛。」
眼睛是人最最重要的東西,這點柳歸舟深有體會。
「我幫你看看。」
顧帆努力睜大眼睛,想看看柳歸舟的模樣。
他恨,恨自己為什麼在此時瞎了眼,恨自己為什麼如此懦弱。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他卻不敢說出他的名字。
小舟早已忘記了「顧帆」這個人,忘記了他的樣子,他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