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明珠立刻朝柳氏看了一眼,滿是訝異,目光再轉回老太太身上時就帶了點疑惑和委屈:“柳姨娘這樣說,是怪我不曾請你進屋坐一坐嗎?”
柳氏原本打定了主意不出這個面,讓蔣老太太把這丫頭收拾一通,好出了早上那口惡氣。蔣明珠卻偏偏把問題拋到了她面前,讓她不能置身事外。眼看蔣老太太朝自己看了過來,眼裡滿是猶疑,連忙欠了欠身,沉聲道:“進不進屋不過一樁小事,只是明珠你身為大家閨秀,怎麼可以張口就…就要我滾。還把首飾補藥都丟出去,這實在是、實在是太過了。老爺從你們小時候就聘了西席教你們讀書識字,若叫老爺知道二小姐這般無禮,不知該氣成什麼樣子了。”
柳氏說得痛心疾首,蔣明珠見她唱作俱佳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心中當真是厭惡至極。面上卻是一派難以置信:“姨娘怎麼這麼說?姨娘來看我娘是一片好心,我心裡只有感激的,怎麼會叫你,呃…姨娘送來的補藥我還特地吩咐素月親自去燉,首飾也都好好地放在首飾盒裡了,我娘聽說姨娘來過,還誇姨娘心思體貼呢。”
她說得真切,說到不敬的言辭甚至不太說得出口,模糊了過去,端的是教養極佳的嫻雅淑女,說完甚至臉上都激動地漲紅了,委屈道:“多說無益,老太太若是不信,不如叫喜鵲去我院子裡看看,那藥多半還燉在鍋上。”
話說到這裡,柳氏就算再愚笨,也知道自己是讓她擺了一道,,暗恨自己太過大意,平日裡小看了蔣明珠。面色一陣白一陣紅,不知該如何介面。
蔣老太太瞪了柳氏一眼,顯然也覺得是她在搬弄是非。心裡便有些不喜,勉強道:“行了,既是誤會,說開了也就好了,明珠,我這裡也有一棵老參,一會兒你跟喜鵲去取了,看你娘那裡是不是用得到。”
“是,謝謝祖母關心,”蔣明珠咬了咬唇,目中含淚,顯然因為方才被“冤枉”而很是難過,卻並未就剛才的事再多糾纏,乖巧地謝過了老太太,就隨著喜鵲去了。
屋裡沒有鏡子,聶玄也看不到她的臉,但僅憑著聲音和腔調,他覺得自己也能想象出蔣明珠此時的模樣。多半是明眸含屈,眉頭微蹙。在腦中勾勒了一番後,不由笑出了聲:“你還真是不講究,坑蒙拐騙裝委屈,什麼都來啊。”
蔣明珠只覺得從昨天開始積累起來的怨和怒終於消散了些,語氣裡有了點輕鬆:“殿下學的是治國策,幫我出的主意是權衡利弊,乘勢而為。至於這種上不得檯面耍小聰明的事,就交給我自己解決吧。”
聶玄笑笑,覺得這小姑娘的性子當真是不錯,不拘泥,不自恃:“丫頭,你很好。”
蔣老太太對蔣明珠識大體懂進退的舉動很是滿意,待她出了門,又讓幾個小輩去外間玩,才讓丫頭把門關上。瞧著柳氏嘆了口氣。
柳氏被蔣明珠擺了一道,心下正是又氣又惱,被她這一嘆,更是添了幾分羞愧。連忙解釋:“老太太,我真的是……”
“行了行了,”蔣老太太打斷她的話:“我知道蔣雲答應過你,早晚要把你扶正,可你瞧瞧你做的事,也太不爭氣了,你與一個小輩爭什麼長短啊?今天的事,我就看在志飛的份上,不與你計較了。若是往後再有,就別怪我老婆子說話難聽了。”
柳氏臉色更難看了些,卻只得低頭應是。新仇舊恨一併在心頭記下了。
嘉平關事發後,皇帝動了真火,朝上一片混亂忙碌,連蔣雲所在的禮部也多了不少事,一連忙了幾天,都是入夜了才到家。
柳氏自前兩天著了蔣明珠的道被蔣老太太教訓之後,這幾日不是在老太太跟前伺候,就是在自己院中親手弄些茶水點心,加意溫柔,把蔣雲伺候得十分舒心。
蔣雲原本還想著宋芝出了事,這兩日好歹要做個樣子,多去宋薇那裡看看,安慰一番,但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