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歸笑,轉身他還是冷靜地吩咐道:“我們可是正經的在京商人,攜家眷回鄉過年,官家也不能把我們怎麼樣。”
不知是官差信了馬本初的話,還是遞上的銀票起了作用,反正幾個官差只在甲板上轉了轉,就下船交差去了。越往南走,一路上設卡檢查的官船越多,馬本初開始還好玩地跟他們糾纏。後來不勝其煩,不知從哪弄來一面小黑旗,叫船老大掛在船頭上。從此一路暢通,再未受到絲毫阻攔。
傾心注意到。那旗上繡著個小小的白虎頭。
這日,兩人終於在杭州上了岸。年關將近,家家戶戶張燈結綵,迎接新年。不時有遠遊的家人趕在年前回來,大街上到處是熱鬧喜慶地氣氛。
傾心本想找個客棧住下。馬本初卻說住客棧不安全,領她到了一處精緻的小院裡,說是他家在杭州的產業,平時少有人來,收拾倒還乾淨,也有幾個下人伺候,不由分說將傾心地行李扔進了一間屋裡,讓她在此住下。
傾心聳聳肩,沒再堅持。他要是想害她。一路上有的是機會,何必等到現在?
江南遠離京城,入耳皆是吳儂軟語。與京片子口音截然不同。看著杭州地男子女子們慢條斯理地準備年貨,彷彿天大的事也沒有選一匹好料子裁新衣重要。互相輕聲細語地商討來商討去。傾心突然覺得。她是真的遠離了那些人啦。那些讓人像坐雲霄飛車似的,心一會兒高一會兒低的人。遠到天涯海角啦。
說不清心底湧上來地感覺是解脫還是失落。傾心搖頭,決定好好享受她的自由生活。選了一匹杭綢,又買了各式雜貨,回了馬本初家的別院。
本來傾心以為,馬本初好歹是人家的兒子,平時再浪蕩,過年也應該趕回去。誰知他卻不著急,仍舊懶洋洋慢悠悠地陪傾心在杭州城裡逛蕩。傾心攆了幾回,他每每都挑高了眉,笑道:“咦,難道你以為我捨得丟下你不管?”再說,就越發沒了正經,傾心索性不管他,他愛咋樣咋樣吧,橫豎捱罵的又不是她。
很快除夕到了。過了今日,明天就是康熙四十八年了。風雲鉅變的四十七年就要過去,四十八年應該是相對好事多的一年吧。傾心隱約記得這年太子應該復位,四阿哥他們也會被封親王。嗯,好像是個皆大歡喜的一年呢。一大早,馬本初就不見了蹤影。問過園子裡的幾個下人,都說不知道。傾心也不管他,只把採買來地幾樣年貨交由廚房先收拾了,又弄了豬肉白菜餡,包了些餃子。
傾心對過年倒也沒什麼特別的記憶。以前只跟老媽相依為命,雖然冷清些,也過得很開心,老媽每每做一桌菜,煮一大盤傾心喜歡吃的餃子,兩人相對著喝酒吃菜,一起迎接新年地到來。來了這裡後,頭幾年只是跟著鄔思道在他的山陽菊舍裡辭舊迎新,飯菜雖簡單,氣氛卻很融洽溫馨。後來去了四阿哥府,也仍是與先生相對守歲,不過府裡過年還是熱鬧,各種賞賜也多得讓人眼花繚亂。
入夜,傾心獨自坐在桌前,自斟自飲,自吃自喝,倒也自得其樂。人說每逢佳節倍思親,喝了點酒地傾心,終於按不住心頭地思念,想起了另一個時空中的老媽。她離開後,老媽如何一人生活?能否壓住失去愛女地心痛?呵呵,說不定老媽比她還要鎮定,她不是早就知道她活不過三十歲麼?應該早就做好了準備吧?可是準備有什麼用?心痛仍然不會因此減少半分。也不知她老人家是不是也像她一樣,平日裡努力快樂的生活,卻在這個時辰不可避免地悲傷。她們畢竟失去了唯一可以依靠的親人啊。
想到這裡,傾心有些慶幸,又有些心酸。來到這裡後,儘管先生一直罵她凡事太過獨立,從來想不到去依靠他,其實她自己知道,先生是她心理上最強大的依靠,總覺得凡事有他在,她就不必憂心掛懷。唉,都怪可惡的四阿哥,害她不得不遠離先生。
想到四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