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這如何使得?奴婢還是在這兒侯著……”
“不用啦。”我微笑著,“你去睡吧。”
她更加惶恐了:“使不得!若被二公子得知了,奴婢會沒命的!”見她那惶恐不安的神色,我忽然想起天池邊那女子淒厲的尖叫。遲疑了下,她竟跪了下去,伏在我腳下不住的哀求:“求求小姐,讓奴婢在門外侯著吧!”
我心裡被她攪得著慌,只得應了句“好吧”,便帶上門隨她去了。只聽得她在門外叩謝了良久。
這裡的人,果真都怕他。
我皺著眉頭,脫掉衣服小心地潛進水裡……這裡的水比溫泉館稍稍冷一些,水也少許粗糙些。我依在邊沿閉目養神,意識剛有些模糊,門外一聲悶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倒在地上。我猛地張開眼睛,一條黑影在紙窗上攸地掠過。我心跳加速,立刻爬上池崖匆忙裹上衣服,踮著腳尖走倒門口,躲在屏風後面,喚道:“姒娘?姒娘?”
門口沒有回答。我心裡頓時緊張起來。緩緩探到門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不知該不該推開那門。
正在我猶豫的時候,那黑影刷地映回來。嚇得我立刻縮回手去,呆呆地躲回屏風後面。只聽那影子在外間厲聲喝道:“誰!”
是女的。
我咬著下唇不敢吱聲……我大概猜到她是誰了……這讓我覺得有點可怕。老天,我的新傷舊傷才剛好,這副身子骨可禁不住再吃她一刀!……哦不,她不用刀的……她只是徒手,便足可要我的小命……
她見我沒有回答,一腳踢開門,月光很亮,蒼地照進來,屋裡的燭光一下子沒了神采。我貼在屏風後面,明知她看得到我的身影,可還是不敢出去。
“出來。”她的聲音凌厲厚重。我知道我再不出來,她會連屏風帶我一併給斬了的。只好乖乖站了出來。
逆著光,她站在門口,月亮為她的輪廓鑲上一輪跳躍的銀邊。她的紗衣略起微瀾,稚嫩的面容攏著恐怖戾氣,那雙眼睛燒著怒火,盈著詭異的妖紅。
我盯著她的額頭,不自主地向後退去。
她伸展開纖細的手指,揚起頭來:“是誰準你在此沐浴?”她逼近一步,怒喝:“是誰!”
我被她的氣勢壓倒,慌張地跌倒在地,額頭直冒冷汗。我看了眼她的手……只要她一抬那隻手,我肯定身首異處。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額頭,深吸口氣,道:“是千湮送我來的——倪紅衫。”
她頓時怔住了,驚異莫名地死盯著我:“千湮……不,不可能的……你是誰?為何知道我是……”話沒說完,她突然恍惚了一下子。我知道這是因為時限到了。我壯著膽子,清清喉嚨道:“為了你的一對兒子,不要再來了吧。”
她的眼睛睜得極大無比,好像正在拼命抗拒那股強勁的、將要把她拉回去的力量。她的眼睛漸漸退去了血紅的兇光,額頭那抹鮮亮明豔的火焰紋,也漸漸失去光彩,暗了下去。她掙扎著,不肯離去,一把抓住我的肩膀,神情幾近瘋狂:“我的湮兒……我的湮兒沒有死?!沒有死??!”
我的肩胛骨被她抓得生疼,咬牙道:“沒有死……長得和千雪一個模樣……”
她瞪著眼睛看著我,突然咧開嘴巴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突然倒了下去。
我揉揉肩膀,立刻蹲下來把她扶在自己懷裡,拍拍她的臉頰,輕聲喚她。
“醒醒,焰兒……醒醒呀。”
她略微動了動手,我抓住握著,不住的喚她。她終於睜開眼睛,迷離地望著我,細聲細語道:“……你……你是誰?……這是哪裡??”
我扶她坐起來,微微笑著:
“好姑娘,我叫林黛玉。”
月光
“好姑娘,我叫林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