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迎初慌地站起來道:“這可使不得!這般上等的血燕是老祖宗補身子用的,迎初萬萬當不起!”
“你當得綽綽有餘!”柯老太太揮手讓秦媽媽去了,緩聲道,“在這府裡經過了好些事了,你倒是知進退了不少。還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的話?我說,你若能在這府裡活下來,我自然會給你你想要的東西。你如今是真真正正地活下來了,我也會做到我答應你的。”
容迎初心下已微有知覺,才想要說話,便聽柯老太太波瀾不驚道:“府中主中饋的重任,也是時候交給你了。”
老人的話音輕輕飄飄,落入耳中卻是千斤的分量,一下將她的心神給震住了。這突如其來的一刻使得她不知如何反應為妥,驚訝過後,心頭蕩起的卻也並非得獲大權的喜悅,只感覺有不知內裡深淺的惶惑與凝重。
她慢慢地重新落座,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面沉如水的老祖宗,始知這個時刻她什麼都不需要說,只需要順從地傾聽。
於是便平下了心緒,只垂下眼瞼靜靜地聽老祖宗把話說下去。
柯老太太輕輕地嘆息了一下,抬眼望向孫媳婦:“為了此事,昨夜我和安兒好好地說了一陣,他並不贊同你來掌握這個當家主母的大權。”她頓了一頓,語帶試探,“我倒是想知道,今日的你可還是一如當初的義無反顧?”
容迎初聞言先是略感意外,後又定下了神來,沉吟片刻方道:“承蒙老太太看重,不嫌棄迎初愚鈍,把主中饋之權交給迎初,這是莫大的榮幸與機會。”她微微遲疑,“只是,相公這邊……”
柯老太太端詳著她沉靜的臉龐,似笑非笑道:“你果然變了。你是把我的話記在了心裡,在這個家中,不要爭朝夕的長短,而是要把相公好好兒地放在心裡。無論做什麼事,都要以相公為先,這就是你必須謹守的。你是個明白人,可知道到了如今這一步,該怎麼做了?”
容迎初低下頭,斂下心頭的感念,一字一句道:“迎初謹遵老祖宗教誨。府中主中饋一事,迎初責無旁貸。”
柯老太太面上微微露出了笑意:“我知道你不會負我所望。不過你眼下有喜在身,太醫也說了你身體底子弱,需要好生調養和休息,原是不該多傷神操心的。在這個時候讓你擔起當家主母的重任,也確是難為你了。”她的語意一下添了幾分耐人尋味,“細算下來,弘安與你如今都是府中的有福之人,他得皇上賜官,你又有了喜,要是再坐上了當家人的位子,你們倆可是大不同於以往了。”
老人家的話語平和依舊,可是聽在容迎初耳中卻是愈發驚心,只消往深處細加思量,便能明白背後潛藏的意味。她壓一壓驟起的驚惶,平靜道:“不同於以往,亦是眾矢之的。”
柯老太太緩緩頷首:“你會不會怪我這老婆子心太狠?”
容迎初倒抽了一口冷氣,道:“但凡有可轉圜的餘地,我相信老祖宗也不至於讓迎初走上這一步。相公已經等了這些年了,許多事已是迫在眉睫,等無可等。迎初曉得老祖宗的用心良苦。”
柯老太太注視著她,渾濁的眼內竟泛起了淺淺的淚光:“孩子,有你,是咱們柯家之福。”
容迎初心底一酸,道:“相公這條路不好走,我只是陪著他罷了。”
柯老太太轉頭吩咐念珍道:“你去,把大太太、韋奶奶、三爺和三奶奶還有五爺、八姑娘他們請到萬熙苑裡來。等一等,你把二太太他們那一房人也給請過來,只說老太太有要緊事吩咐他們,不管他們是病著還是忙著,都給我在一炷香之內來到大奶奶的東院裡,不來的或是晚來的,只管看著家規領罰!”
容迎初心知老祖宗這是要把讓她當家一事交代下去,雖說已是心中有數,但仍然禁不住惶恐,遂道:“讓兩房的長輩到我這小院子裡來真是折煞我了,我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