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服佩服。”
“哪裡哪裡。”
兩個男人寒暄一句,各自挑開車簾子,車裡面的女人卻是飛出同樣一句話來:
“你又來做什麼?”
兩個男人的面目表情也很考究,安以笙是春花般燦爛,莫言秋是秋月般靜謐。
依舊是雷打不動死磕到底。
兩個女人分別蹭下車來,安以柔一抬頭看見後身的葬雪,兩個先前鬧得不算太愉快的女人這會兒心情卻都大好,互相也是寒暄了起來。
“無奈無奈。”
“同感同感。”
葬雪微微一笑,笑的安以笙這朵春花花枝亂顫。
安以柔也微微一笑,笑的莫言秋這秋月大放異彩。
各家各戶的都下了車,立即就有專屬的侍女來迎著,唯有幾個宮人相當自然,其他一眾人等皆被這大場面給震懾到了。
尤其是各自房裡的小丫頭,看見這些統一著裝、步調一致的侍女,一看就是經過嚴格訓練過的,無不又是嫉妒又是懼怕的樣子。
唯一例外的就是柳枝和婷婷兩個人。
柳枝是因為大志在身邊,兩個人眉來眼去的,顧不得去紅眼那些侍女。
婷婷是因為一下車就發現主子不在大院,滿院子放眼望去心裡著急。
一院子男女老少亂糟糟,偏院裡面卻是一片寧靜。
壁風有本事把整個宮中的正訓練著的新選宮女和整個侍衛隊搬運過來,也沒辦法觸動這個女人的心。
她依偎在安以墨的懷裡,就像只小貓。
壁風感覺自己的手指尖在顫抖,那把銀梳,在她走了之後,一直被他小心翼翼地珍藏著,沒有想到,現在卻大大咧咧地斜插在安以墨那顆腦袋瓜子上——
靠之,下次插在你腦袋瓜子上的就不是梳子是斧子了!
壁風周身散發著濃濃的殺氣,魏思量眼珠子一轉,湊上前來:“主子,大院人齊了,可以起身去觀梅了——”
壁風依舊屹立不動,魏思量硬著頭皮說:“陛下,您忘記在城門口說的話了麼——”
眼看就要大開殺戒的壁風被這一句話給醐醍灌頂了。
是的,他曾那樣信心滿滿地,要攻心為上。他不要一具行屍走肉,他要的是會哭會笑的、完完整整的逐風。
“觀梅是一件多麼優雅的事,三五一團,席地而坐,安兄弟不要錯過了。”壁風最後留戀著掃了眼安睡的念離的臉,“還有安夫人。”
他多久沒看見這樣安睡的念離了?
答案似乎是,從未。
似乎記憶中的逐風,一直都是微微蹙著眉,小心謹慎,萬般周全,從不會多笑一寸,她的每一滴眼淚,都是提前計算好的。
十年宮闈傾軋,兩度易主,這個女人似乎從未能如此安心地睡去,就像個普通的女人。
而這個普通的女人,還是他敬之愛之的逐風麼?
她還會走在他身邊,幫他擋住明槍暗箭,為他指點面前一片江山了麼?
壁風那一刻有片刻的躊躇,卻不允自己這樣想下去,於是抽身而出,徑自沿著小路朝觀梅坡走去,留下魏思量來引領安以墨和念離。
看著壁風走的遠了,魏思量才舒了一口氣。
“安公子,你差點就見閻王了。”魏思量匆匆說著,“快叫醒安夫人,一併赴觀梅坡吧——我家老爺不是什麼時候都這樣通情達理的。”
安以墨又何嘗不知道?
雖然一直在微笑,他的後背還是禁不住滲出一層汗來,懷中他的女人還在安睡,殊不知已經在懸崖邊界滾了一圈。
只這一遭,他們仍舊相擁在一起,只憑這一點,他可以笑得出來,而當今九五之尊只有哭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