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再跟你說。”扶蘇低頭囑咐了一句,然後才看向張良,“我帶她去走走,你們隊伍繼續向前就是,不必等著,也不必人跟著,過一會兒我們就回來了。”
“這怕是不太妥當。”張良不贊成的道,“殿下想出去走走無妨,但最好還是帶著人。”雖說這一路沒什麼危險,但那也只是相對而言,誰知道到底會是個什麼情況?最好還是帶著人,以防不測。
扶蘇也不耐煩因為這個問題而糾纏,便退了一步,“罷了,讓他們遠遠地跟著吧。”
“是。”張良這才展顏一笑,下去安排了。
荷華這時候注意到,張良看上去比之之前剛來九原的時候,氣色要好得多了,而且似乎也長了一點肉,看上去不再那麼清瘦。更重要的是,身上的壓力卸下了,而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模樣,顯得越發風采卓然,與荷華初見時判若兩人。
扶蘇雖說是答應了,但也沒等張良安排好人,直接催馬前行,一面囑咐荷華,“不必害怕,我在呢。你只管放鬆就是了。”
荷華其實還真不怕,不就是騎馬嘛,她雖然沒學過,但是看得很多,何況又不是自己一個人,不至於驚慌失措。
反倒是他們兩人現在這個姿勢,扶蘇坐在她身後,一手提著韁繩,另一隻手扶著她的腰護著她。因為身高的緣故,她幾乎整個人被扶蘇圈在懷裡。這樣一來,扶蘇每次說話的時候,幾乎就是在她耳邊說的,聲音低沉溫柔,讓荷華有些面紅耳赤。
雖說馬好,扶蘇的騎術也不錯,但是騎馬到底是有些顛簸的,荷華一開始是挺直了脊背坐著的,但是沒一會兒就堅持不住了,身子一軟,整個人向後倒去,正好完完全全的倚在了扶蘇的懷抱裡。
扶蘇扣在她腰間的手不由一緊,將她圈得更用力了些,待得發現並沒有什麼問題,這才鬆了一口氣,只是那扣緊了的手臂,卻並沒有鬆開。
古往今來那麼多人喜歡馬,後來喜歡車,在荷華看來,喜歡的都是速度帶來的刺激罷了。在她適應之後,扶蘇便催馬加快了一點速度,賓士中耳邊只能聽得到呼呼風聲,還有扶蘇淺淺的呼吸聲。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飛快後退的綠,幾乎連成一線,而遠遠地地平線,似乎正朝著他們飛速移來。
身體隨著馬蹄的起落起伏著,像是一葉扁舟隨波逐流,但身後是她全心信賴的人,他的懷抱寬厚而結實,手以一種佔有的姿態將她護在懷中,給她滿滿的安全感。
耳鬢廝磨,呼吸相聞,世界似乎都突然安靜下來了。
荷華驀然生出了一種錯覺,好像她跟扶蘇可以就這麼騎著馬,一直跑到地老天荒。
但扶蘇畢竟是個非常自制的人,所以跑了沒一會兒,就了勒緊韁繩,放滿了速度。不再毫無顧忌的往前賓士。
荷華也回過神來。按理說她現在應該重新坐直身體,但是……這不正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嗎?所以荷華就當是不知道這一點,繼續靠在扶蘇懷裡,起了一個話題轉移扶蘇的注意力。
“對了,公子,你還沒說張良怎麼跟著來了呢。”荷華一方面是好奇,但更重要的是,她有點兒不大相信張良真的全新歸順扶蘇了,這萬一要是他還存了什麼念頭……說起來還算是她害了扶蘇呢。
扶蘇笑了笑,“是他主動要跟來的。”
“嗯?”荷華這回是真的驚訝了,“這可奇了,他是怎麼想通的。”
“這我倒是不知。我原是打算讓他留在行轅,跟蕭何在一處,既能幫上忙,也有人看著他。但他卻主動要求跟我一起離開,向來是不願意留在行轅,空耗光陰了。”扶蘇道。
從韓國滅亡到現在,已經十多年了。可以說,張良最年富力強的十年,全部都耗費在了復仇這件事情上,一朝想通了,也許他也不願意再浪費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