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挑選日後近身服侍的丫鬟。有些好苗子,現在就挑出來,教上三四年,便可在身邊服侍了。
“都是我自己陪嫁莊子裡的小姑娘。”清蕙對他解釋了幾句,兩人眼神一碰,均都會意地點了點頭:自己的陪嫁莊子,基本是不可能被滲透進去的,這批人,應該可以放心使用。
權仲白遂將寧妃一事來龍去脈,和在皇帝跟前埋了一條伏筆,又把從前的事給解釋清楚,這些種種都告訴給清蕙知道。他道,“我懶得說這些事,也正在‘脾氣上’,不大會親自和家裡人說,索性就你去說吧。也讓家裡人知道,我們在漸漸‘和好’。楊家有意介入儲位角逐,這訊息可並不小。”
清蕙柳眉一捺,沉吟了片刻,忽地露出一點冷笑,語氣中卻也不無佩服。“都聽你們誇楊七娘,我還從未見識過她的厲害,今日這一招,若是她所出,我也不能不佩服她了。”
權仲白在權術上那是拍馬都難及焦清蕙的,他怔了怔,不僅皺眉道,“你是說,寧妃出頭,是許家算計的結果?”
“不是許家又是誰呢?”清蕙悠悠道,“楊閣老本人要攛掇女兒出面,不會是這個做法。只看寧妃請你之前,楊閣老竟未找你吹過風,便可知道這是寧妃自把自為,不是閣老授意。桂家在後宮風雲裡一向以孫家馬首是瞻,而孫家針對的是牛德寶一系,卻不是賢嬪所出的二皇子。我們家自不必說了,就是有心也請不動太妃,要我說,許家是已經預備為將來落子,要為皇三子造勢養望了。”
太妃這一走,走得是很瀟灑的,大有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意思,權仲白之前聽到皇上轉述太妃那幾句臨別贈言時,已覺得許家人用心深刻。太妃想讓安王養老他是知道的,但這一走,不論是時機還是說話,都有極大的收益。而此刻在寧妃有了行動之後,他方才是恍然大悟:太妃這一走,走得確實是相當不簡單。
“太妃照應寧妃久了,兩人在宮中本是一系,不論從何種角度說來,都不可能乍然分開。有太妃遮風擋雨,寧妃自可韜晦。太妃這一走,寧妃恐怕是感覺到貴妃的壓力了。”清蕙站起身來,緩緩踱了幾步,“寧妃宮中侍者幾句言語,已透露蛛絲馬跡……嘿,這個楊棋,真是不簡單,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狠到了十分,太妃這一走,妙用無窮,她是完全不做賠本生意啊……”
權仲白有點懵了,他思忖了片刻,不禁搖頭道,“自己親人,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呢,非得要把太妃支走這樣來逼寧妃?不至於吧——”
蕙娘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有點恨鐵不成鋼,“說什麼,怎麼說?對付牛家的事,能隨便告訴人嗎?雖說五家各自聯絡有親,但立場不同,許家也不能絲毫不打招呼就把計劃外洩吧?再說,楊閣老壓根就不想摻和進這種事裡。許家這麼做,不但是要借楊閣老的勢來推波助瀾,而且還是要借牛家倒臺的勢,為自己謀取更多的好處。不然,牛家倒臺對他們家來說,好處只怕最少,他們家在宮裡,可沒有皇子……”
權仲白迴心一想,也覺得清蕙分析得絲絲入扣,只是想到楊棋為人,亦有幾分不願相信。清蕙也未再說話,她若有所思,又沉默了一會,方才哂笑道,“還說我可憐,我焦清蕙就是再可憐,亦都不會逼著自己的姐妹站到那樣的風口浪尖上去,比起心狠來,我倒是真不如她。”
權仲白對權謀陌生,可在人情世故上,閱歷卻極為豐富,聽見清蕙語氣,他心頭不禁便是一沉:這兩個女人,一個心高氣傲、一個外柔內剛,兩人均都大不簡單,當日那番爭鬥,雖說是各有為難,但芥蒂已留,怕對彼此都已有了成見。偏偏這兩人,一個是長輩親自指定的合族主母,一個是許家將來的掌權人之一,兩人手中又都握有可以呼風喚雨的大筆產業,此結若不解開,只怕將來時勢所致風浪大起時,權、許二家,未必能夠相安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