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蓮這時候也回過味兒來了,指了指褥子上那個,呃,小狐狸,猶豫著問:“這個怎麼辦?”想要說扔了,看看方素心慘白的臉色,卻也不忍說出來她生了怪胎的話,一時無語。
方素心也在遲疑,她到此時還有些不敢相信那狐狸是自己生的,即便它的毛髮溼漉漉的,即便他的肚子上還有一朵自己劃出來的鮮豔的血花。
看了海蓮一眼,方素心知道自己執意要產子的想法已經害苦了她們,倒也不忍心為了一個狐狸再辛勞她們,猶豫了一下,一個“放生”就在唇邊,卻怎麼也無法說出口,蒼山多野狐,卻更多野獸,這麼弱小的一個狐狸,若是放入山中,怕是要被冷風吹死的。
此時,小狐狸睜開了眼睛,烏溜溜的一雙眼珠子好似上好的黑寶石琉璃珠,靈動多彩,微乾的毛髮也露出明亮的白色來,讓方素心想起了自己曾經養過的一隻白毛狐狸,憐惜之情又多了幾分。
奶孃這時候也把女嬰包好放在了床上,初生的女嬰眼睛還未睜開,倒也乖巧,哭了幾聲就不哭了,沉沉睡著,那狐狸自己舔了舔毛髮,環顧四周,自覺走向女嬰,安靜地臥在了她的身邊。
看到這一幕,方素心愈發不忍心丟棄那狐狸,說:“他們本是一起來的,就一起待著吧,若是天使生之,自當保全,若是不然,我也……”後面的話尚未說完,力氣已然用盡,身子一軟,仰頭向後倒去。
奶孃見狀,也顧不得害怕驚惶,匆忙料理起來,直到發現小姐只是累極昏倒,這才鬆了一口氣,倒是平日不喜帶毛畜生的海蓮嘆了一口氣,伸長了手臂翻轉了小狐狸,給它腹部的傷口上了些藥,那本就是用來止血的藥效果奇好,上一遍藥便無需旁人多加操心。
即便是這樣,海蓮還是在那一下觸碰之後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難受了一會兒。
奶孃忙忙碌碌地把房間再收拾了一邊,海蓮幫著,把那些帶血的被褥通通燒掉,菸灰混在花園中,又在房中薰香,掩蓋了血腥味道,剩下的一段時間,還是要繼續說小姐病重,她們已經以小姐得了傳染病的理由遣走了看園子的夫婦還有青鵲,至於孩子……
想到這裡,海蓮不由一嘆,小姐的心腸終究是太軟了,早說了要把孩子送人,她卻不肯聽,便說是撿來的孩子,也未免有些漏洞,蒼山之中,人跡罕至,若不是存心要把孩子餵給野獸吃,有哪個會把孩子丟棄在蒼山?
只是,一時之間還真的沒有什麼更好的說法,只能如此了,只盼大家都莫要追究才好,而小姐,要憂心的怕是以後的嫁娶之事,已非清白之身,又曾產子,怕是哪個做夫君的都不願意戴這天外飛來的綠帽子吧!
小姐已經十五歲了,只怕是等大小姐一出嫁,大夫人就會為小姐定親,到那時……海蓮不由又是一聲長嘆,這一年來,提心吊膽,如履薄冰,生怕被人發現小姐的異樣,本想著小姐生了就好了,卻又來了這許多愁煩,唉……
房中,睡在方素心身邊的那個女嬰掙扎著抽出了一隻小胳膊,伸向空中,努力握了握,什麼也沒有,但手指間那種無力而綿軟的感覺卻讓她有了幾分明瞭,果然,是重生了嗎?亦或者是穿越?
嘴角一翹,也不知道是想要哭還是想要笑,古怪的表情若是此時被奶孃看到了定然會把那個沒說完的“怪胎”一詞喊出來,誰見過剛出生的嬰兒表情如此豐富的?!
旁邊的小狐狸本來是眯著眼睛的,感覺到身邊的動靜,前爪一伸,扒拉了一下,把小嬰兒的胳膊給壓了下來,力道不輕不重,卻有幾分管教的意思,很是有趣。
手裡摸到熟悉的東西,安心了些,也來不及追究是什麼,小小的身體早已承受不住今天這種種震驚打擊,渾渾噩噩地睡去,夢中,似乎還在現代,似乎一轉眼還能夠看到那些厭惡的人厭惡的事。
機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