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朝暉皺了眉頭,還未說話,旁邊的則哥兒就大聲駁瞭然哥兒的話:“我娘說不去就不去誰都不許說我娘不對”--則哥兒年紀小,不懂什麼是“抗旨”,可是“不對”這個詞他聽得多了,也是懂得。
太夫人便抱了則哥兒眉開眼笑,叭地一聲親在他臉上,誇道:“還是我們則哥兒出息。--這才是我們鎮國公府的公子”
範朝暉也微笑著摸了摸則哥兒的頭,雖不說話,可贊同之意溢於言表。
然哥兒就很憤憤不平,只道:“先生說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為人臣子,若沒有忠君之心,便是豬狗不如--則哥兒你還小,沒念過書,這些說了你也不懂。可你若是不懂,就不要亂說話。小心給我們鎮國公府招來彌天大禍”
範朝暉聽了然哥兒的話,臉都黑了一半,只問道:“這是誰給請的先生?--給我打瘸了腿,立馬和那先生一起逐出府去”
程氏有些尷尬,道:“那先生是有名的大儒,且是皇后薦來的。--國公爺看在皇后份上,高抬貴手吧。”
安解語在一旁看著有趣,就覺得則哥兒和他爹一個模子出來的,都知道護短。便笑著偏幫則哥兒道:“則哥兒,你就算是說得有理,也不用這麼大聲。--再說大人們說話,你隨便插嘴卻是不好。”又對然哥兒道:“然哥兒,忠君是不錯,可也得看是什麼樣的君。且為人臣子的,最重要的不是忠君之心,而是明辨是非之心。”
則哥兒見娘並未過多責備於他,便連連點頭。
然哥兒覺得四嬸嬸說的,和先生說的不一樣,想反駁她,又找不出到底不同在哪裡,一時急得滿頭大汗。
秦媽媽立在四夫人背後,見這兩母子一樣的大言不慚,就覺得有些丟人,只閉了眼,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程氏趕忙打圓場,對底下人叫道:“菜好了嗎?--上菜吧。”
眾人便都熄了話題,一心用起晚飯來。
範朝暉吃了兩口,便放下了,給太夫人道了惱,要先退下。則哥兒又拉著範朝暉的手,好歹塞給他一個自己最喜歡的蟹肉餅,讓大伯父晚上當宵夜。
範五爺便在旁打趣道:“則哥兒,你就記得給大伯父留。那你爹爹呢?--可留了沒有?”
則哥兒理直氣壯道:“當然留了。則哥兒每頓都留的。”說著,便讓人將他存放食物的小瓷罐拿過來,裡面裝的是則哥兒自己平日裡最愛吃的東西,且都揀了可以存放的那些,已經快放滿了小瓷罐。
大家不由打趣則哥兒:“你這是給自己留的,還是給你爹爹留的啊?”
則哥兒也有些不好意思:“爹爹說了,則哥兒喜歡的,爹爹都喜歡”
範朝暉也跟著笑了一回,便先出去了。
兩個小廝趕緊跟上範朝暉,先去了外院的書房。
範朝暉到了書房坐下,就問道:“可知今日皇后為何單獨傳召四夫人?”
有一個小廝沒有跟著去西山大營,是範朝暉專門留在府裡的,便上前道:“小的不知。只那內侍來得太急,小的來不及通知國公爺。後來聽說四夫人自己給攪黃了,大夫人又帶著四夫人去了太夫人處。小的覺得無事,便放下了。”
範朝暉便端了一個汝窯的白瓷杯子喝茶,尋思半晌,覺得老是把安氏藏著也不是事。就讓她進宮一次,讓那些人死了心才是。量他們也沒有膽子當著范家人的面耍手段。若是真有那不長眼的起了壞心,橫豎明日自己也會去,到時候多看著些她也就是了。
這邊安解語晚飯過後回了風華居,又跟則哥兒說了好一會兒話,直到則哥兒都揉眼睛了,才放了他回去。
秦媽媽便勸道:“夫人,是不是得給則哥兒找個先生才是?--只是天天習練功夫,不懂做人處事的道理,以後可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