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朝敏忙道:“那是自然。”便拿了合離書,又讓人取了把刀,放在顧升面前,道:“顧老爺,選合離,還是選自盡,就看你的了。”言笑盈盈,一點都沒有剛才柔弱無助到要抹脖子的樣子。
顧升恨恨地看了四夫人一眼:這個女人,真是小覷她了。若不是她在一旁挑唆,敏敏怎麼會想的出這種落井下石的惡毒法子?
安解語坐在一旁,眼望窗外,就當沒看見範朝敏的倏忽變臉。——她收回之前的想法,范家的人,沒有無辜純潔的小白兔。
顧老孃在地上見兒子被范家的兩個女人用刀逼,嚇得不行,趕緊去拿了合離書,將筆塞到顧升手裡,讓他簽字。——對顧老孃來說,前程富貴固然重要,可到底重要不過自己的兒子。范家現在勢大,若是範朝敏鐵了心要合離,他們顧家,是一點勝算都沒有的。
顧升卻不這麼想。他知道範朝敏對他有情,他們也曾經琴瑟合諧過。想到此,顧升又想軟語相求,正醞釀出多情人的情緒,打算還再臨場來首情詩打動範朝敏,隔壁偏廂正在生孩子的湖衣突然一聲接一聲的慘叫起來。
安解語便叫了個婆子過去看看,是否有事。
湖衣的慘叫生生打斷了顧升的詩興,一時屋裡眾人也都沉默。
良久,顧升決定試一試,便推了筆,道:“我不會籤的。——敏敏,我心裡只有你。你現在心裡有氣,我不怪你。你在孃家多住幾日,等你氣消了,我再接你回去。”
範朝敏厭惡地看著他做戲,冷冷道:“你要麼簽了字再出去,要麼就抹了脖子讓人抬出去。——今日我倆,要麼生離,要麼死別。沒有第三條路。”
顧升別的小妾被範朝敏嚇住了。有的過來哭哭啼啼地求老爺快籤。有的去跪在範朝敏面前不斷磕頭。又有的對范家人怒道:“你們逼死老爺,我們會去官府告你們。——到時候要你們償命,你們一樣都跑不了”
安解語就看了那“仗義執言”的小妾一眼,又令人拿了把刀遞給她,淡然道:“你是要抹了脖子讓我們償命,還是閉嘴?”
那小妾趕緊閉了嘴,躲到老爺身後。
顧升兩眼含淚,望著範朝敏道:“敏敏,你真的要如此絕情?”
安解語不想再聽下去,就起身道:“大姐,這是你的家事。我就先下去了。等你們處理完了,再跟我說一聲,我好讓人去春甲院清理東西,以免被人夾帶私藏。”這卻是要趕人的意思。顧升的小妾們便尖叫一聲,先衝出了景深軒,趕緊往春甲院跑去,生怕去晚了,自己的東西都要被范家人蒐羅一空。
顧升見四夫人也要走,便拿起刀,橫在脖子上,望著範朝敏,哀傷道:“敏敏,清明的時候,你要記得給為夫多上幾柱香……”
安解語見顧升抹個脖子都要拖拖拉拉,知道他定不會真心尋死,便使眼色讓掌刑嬤嬤去加把勁兒。
掌刑嬤嬤會意,就幾步跨到顧升跟前,伸手抓著顧升的手,一託一送,顧升的脖子上就擦出個血印。
顧升立即嚎叫一聲,鬆手要扔了大刀。
掌刑嬤嬤的手如鐵箍,抓住他不放。
範朝敏又悠然道:“你不籤,這媽**手一抖,你就成了‘亡夫’了。——那樣豈不是更好?”
顧升恨恨地看了範朝敏一眼,痛罵道:“真是最毒婦人心,一點都沒有錯。”
“彼此彼此。”範朝敏譏諷道。——卻是嘲諷顧升如女人一樣。
顧升就拿起剛才顧老孃塞過來的筆,在兩封合離書上都簽了字。
安解語見那名字籤的龍飛鳳舞,自己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哪兩個字,就叫了一聲:“慢著。”
又命人從範朝敏的書房取來印泥,讓掌刑嬤嬤握著顧升的手,按了兩個鮮紅的手指印。
顧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