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範朝暉更是帶著程氏去了後堂單獨敘話。不管他們說什麼,堂上的賓客大概都會認為:早先據說已經溺水而亡的大夫人,上陽王的原配正室,還活著,且派了人過來傳話。
想著想著,安解語就覺得心裡面,有什麼東西,正在一一坍塌,滿不是滋味。又聽了剛才象州世子和世子妃的話,更是暗自琢磨:如今這個架式看來,程氏還有謝地的世子和世子妃做後盾。自己卻是一無所有,做什麼要讓範朝暉左右為難?又如何忍心讓範朝暉為了自己,眾叛親離?
程氏的歸來,使得自己在眾人眼裡,無論如何,都逃不過一個背離先夫,委身做妾的下場。——自己也真是鬼迷心竅了。嘴裡經常說著不相信男人,到底還是被男人擺了一道。報應,也許這就是報應。是對自己這種心志不堅、貪心不足的女人的報應
安解語想到此,一直有些昏昏然的頭腦終於清醒下來。大紅的蓋頭下,她笑顏如花,如一朵玫瑰終於歷經了風雨,開在了最美的時刻。——這夢做得太美了,美得她都當了真
這邊程氏一進內室,便給範朝暉跪下,柔聲道:“攪了王爺的大婚,是妾身的錯。妾身此行,並非為了要拿回正室的名分。”又低頭拭淚道:“妾身自知在外漂泊三年,雖歷盡千辛萬苦,不敢稍有差池,可是在眾人眼裡,到底算是失節。為了王爺的聲名,就算王爺允了妾身回王府,妾身也是要堅辭的。”
範朝暉不動聲色的聽著,面目凝重,一言不發。
程氏又抬頭望著範朝暉,兩眼裡淚水不盡,噗噗地往下掉,“妾身如今回來,不是要爭一口氣,也不是要榮華富貴,妾身曾腆為范家宗婦,為了王爺的聲名,四弟的聲名,還有范家三百年的聲名,妾身不得不出來說句話”
範朝暉這才有些心軟,沉吟道:“你在外不易,我也看得出來。只是無論怎樣,你想再做回正室,卻是不太可能了。”
程氏含著淚,微笑了一下,道:“王爺還不知妾身的真心。妾身完全是為了王爺著想,自身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無怨的。”
“那你今日為何……?”
程氏悽然道:“王爺為了心愛的女人,不惜身敗名裂。妾身也為了王爺,不惜肝腦塗地。——妾身寧願做一個已死的人,也不會攔著王爺再結秦晉。只是王爺續絃,娶誰都行,就是不能娶四弟妹”程氏將“四弟妹”三個字咬得重重的。“四弟妹如今是世子的生母,也是四弟的原配正室。王爺娶了她,可是將世子置於何地?又將九泉之下的四弟置於何地?——王爺不是不知道,四弟有多珍愛四弟妹。就算他不在了,王爺就忍心,將綠帽子往自己沒了的親兄弟身上扣?”
這些顧慮,範朝暉也都是反覆思量過的,便淡淡地道:“我倒不知,你卻是個專為別人著想的‘仁善’之人”也故意將“仁善”兩字咬得重重的。
程氏未料到範朝暉居然反唇相譏,不由有些瞠目:這麼多年夫妻,範朝暉就算對她有所不滿,也從來不會宣之於口。如今將話說得這麼明白,難道他到底是放不下那個小賤人?寧願冒天下之大不諱,也要迎娶她?
程氏又妒又恨,卻也說不出話來。
範朝暉見程氏不語,便也不步步相逼,只道:“若是你真心為范家著想,那這幾年,你都去了哪裡,做過些什麼事,我都可以不追究。我也可以放你走,讓你改名換姓,再嫁他人,或是去哪裡獨居養生,我都不會過問。在我范家的族譜上,你永遠是我範朝暉逝去的結髮嫡妻。”
程氏見範朝暉這是要同她合離,忍不住冷笑:“我還真沒看出來,你對那個小賤人,還真是情深義重連活生生的結髮妻子,都可以空口說白話,一口抹殺”
範朝暉見程氏把話說到這份上,就也不再諱言,便直視著程氏,道:“你說你是一心為了我,為了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