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錦一愣,他沒有想到這一直平淡冷靜的女子會突然冷了臉色,當下竟然真的忘記了動彈。
夜漸深,草垛上的男子此時疼得鑽心蝕骨,雲姝身上的止疼藥已所剩無幾,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滾燙的觸感讓她不由得將眉頭皺得更緊了。
發熱,這可不是個好現象,若是再沒有藥材,他的傷定然是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這時,雲姝想起了剛才一名侍衛打來了一些溪水,於是連忙站起來撕下自己衣服的內擺,在溪水中浸溼後敷在季錦滾燙的額頭上,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那名女子如此反覆,直至天明。
季錦這一夜睡得十分艱難,渾身忽冷忽熱彷彿置於冰與火的雙重之地,到後半夜,因為有云姝的照顧他漸漸安穩,隨後呼吸也變得沉靜平和。
睜開有些沉重的眼皮,入眼便看見了那垂著墨髮就這麼坐在自己身邊的雲姝,而她手裡還拿著一條半乾摺疊著的布條。
季錦心中盪開了一個圓暈,莫非她就是這般照顧了自己一夜?一時間竟無法表達此時心情。
抬手正想推醒她,而就在這時,廟宇外,傳來了異樣的聲響。
雲姝挺著的身子,頓時顫了一下,然後猛然睜開佈滿了血絲的眼睛,然後根本沒有察覺到此時的季錦已經醒過來,快步的朝廟宇的大門跑去。
她的背影盡顯疲態,看得季錦覺得心中一澀。
雲姝看著外面侍衛拖回來的那隻白虎,淡漠的臉上難得有了笑意。
“六小姐,那藥果然厲害,這白虎才嗅了一下便暈倒了。”這次狩獵,雖然有驚無險,卻還是讓人心有餘悸。
雲姝注意到了這隻白虎的體型,“這似乎是隻幼虎?”
“六小姐果然慧眼,這確實是只幼虎。”
雲姝上前摸了摸那雪白如雪且極致光滑的皮毛,雖然心中有些惋惜,卻實屬無可奈何,能遇到就已經是萬幸了。
“先將它拖進來。”
侍衛點頭,隨即將那隻幼虎給拖進了破廟的院子裡。
這時的季錦已經在其他兩人的攙扶下站起來走出了大殿。看著院中那隻雪亮的老虎,心中疑惑,“你打算用這隻白虎做什麼?”
雲姝挽起袖子,專注的將老虎給翻了個面,讓其腹部朝上,然後接過侍衛遞上來的匕首,小心翼翼割開它柔嫩的腹部,看向那名呆愣住的侍衛,“你會剝皮吧?把它的皮剝下來。”
季錦迷魅的眸子閃過一絲瞭然,似是想到了雲姝的打算。
不一會兒,一整張虎皮便被完整的剝了下來,面對此情此景,這名深閨裡的小姐居然可以面不改色,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上一世的雲姝時常陪伴蕭亦琛出外打獵,這種場景她已經十分習慣。
“你不會打算……”季錦有些不肯定。
“我便是這麼打算的!”雲姝將虎皮平鋪在地上,反覆的處理裡面雜質,轉頭看向那侍衛,“你將虎肉於虎骨剔除,正好你們都受了傷,正好補補元氣。”
橫豎都已經獵殺了,自然沒有浪費的道理,而他們此時,也是餓了好些日子了,是該吃點東西了。
沒一會兒,當雲姝將虎皮處理好時,熱騰騰的虎肉也能吃了。
次日,那名叫程虎的侍衛因為昨日並沒有出現在城門,雲姝便讓他帶著那張珍貴的虎皮前去演繹一出好戲,並在臨走的時候,囑咐他,“若是他們讓你進去了,那最好,若不然,亦不必與他們爭執。”
程虎點頭,“放心吧,六小姐,我知道該怎麼做。”
隨後,他喬裝成農民的樣子,混在難民之中來到了於城的城門口。
“官爺,官爺……我是從曉莊逃難來的,你就大發慈悲,開開門,讓我進去吧!”程虎不斷拍著厚重的城門叫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