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昭兒呢?朕感覺你對他也厭惡,假如他死了,你也不會放在心上,是這樣嗎?”楊廣依然不露聲色問道。
蕭後愕然,她緩緩跪坐在丈夫面前,睜大了眼睛道:“陛下,你怎麼能這樣說,我雖然偏愛暕兒一點,可昭兒是我的骨肉,也是我的心頭肉,我怎麼會希望他死,陛下,哪有母親不自己兒子放在心上?”
“那就對了,假如楊元慶救了你兒子的性命呢?你還對他有成見嗎?”
“當然不會!可是陛下這話是什麼意思?臣妾沒有聽懂。”
楊廣嘆了口氣,“你知道楊元慶最後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嗎?希望六十年後,他仍然能陪齊王行獵。”
“我也正想問陛下,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楊廣苦笑了一聲,“他那句話,朕是深有體會,其實說白了也很簡單,假如朕立暕兒為太子,將來暕兒登基,以他的心性,必殺昭兒,連同昭兒給朕生的孫子,一個都不會留,就因為昭兒才是嫡長子,暕兒在紙條已經寫得很清楚,命他收買的宦官尋找機會毒殺昭兒。
相反,如果是昭兒為太子,那以昭兒的寬仁,他不會殺自己兄弟,而是封他為逍遙王,六十年後,楊元慶還能陪他去行獵。”
楊廣一聲長嘆,“朕立長子,則次子可以福盡終老,我立次子,則必然骨肉相殘,這是朕絕不願看見之事!”
蕭後忽然感到很疲憊,她也承認楊元慶說得對,以齊王的心性,他若得位必殺兄長,可是要讓她對楊元慶心生感激,她無論如何也辦不到,畢竟楊元慶是以踩下次子的方式,托起了長子,但此時楊元慶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聽出丈夫話中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是說,已經決定立昭兒為太子嗎?”
“是,朕已經決定了,立昭兒為太子。”
其實楊廣在仁壽宮事件後便對長子開始刮目相看,這次遷都議案成功,楊廣更覺得長子有足夠的頭腦,他已經在考慮立他為東宮了,但長子的身體狀況一直讓他下不了決定,而今天發生一系列事情,讓他看透了次子,低智、魯莽、心毒、不誠,如此,他怎麼可能把大隋江山交給他?
而楊元慶的關鍵一句話,就像棒喝,使楊廣霍然醒悟,他絕不願意自己這一代的悲劇在兒孫身上重演,就在這一刻,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昭兒是嫡長子,寬厚仁德,朕相信他將來會是仁德的君王,至於他的身體,朕會請最好醫生,用最好的藥來為他調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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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已經散了,晉王楊昭的馬車在百餘名侍衛的護衛下駛出大門,向晉王府疾駛而去,馬車內點著一支小小的蠟燭,使車廂裡有一點昏暗之光,楊昭靠著軟軟的車壁上,臉上掩飾不住他內心的喜悅,從今天父皇對齊王的態度上,他心裡便明白,東宮的大門即將向自己敞開,為此,他心中對楊元慶充滿感激。
“元慶,今天奪嫡成功,你立下大功,我會記在心中。”
楊元慶則坐在他的對面,他本來要去百悅客棧找單雄信,不料楊昭一定拉他上車,有話要對他說,他只得坐上了馬車。
“殿下這麼肯定就奪嫡成功了嗎?如果聖上最後又原諒齊王呢?”
楊昭眯著眼笑了起來,“父皇當然遲早會原諒齊王,可在東宮這件事上,齊王已經沒有時間了,現在是十月中,父皇最遲在元旦建立新的年號,同時冊封皇后、太子,還有兩個月多一點,但必須在冊封太子前一個月,父皇就要確立太子,實際上只剩下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時間裡,父皇絕不會考慮立一個頭腦簡單、心胸狹窄、謊話連篇,甚至敢在父皇面前拔刀殺人的兒子為太子,我心裡非常清楚,所以,他已經敗了。”
楊元慶點點頭,楊昭說得很有道理,“恭喜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