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明亮搖頭,「我做夢都在想回來,金窩銀窩還是不如自己的狗窩。」
說著,張秋蘭和許傑張良軍出來了,其實三個人還是出國時那身衣服,可身上的感覺不一樣了,綠真太懂那種感覺了,就是見識過真正的強大後,深深的危機感,落後感,還有一股往上沖的勁兒。
「傑哥,良軍哥。」自從送他們出國,綠真就叫他們「哥」,而不是「叔叔」了。
綠真一把挽住秋萍,小姑娘雖然還是比一般大學生滄桑,可眼裡的光,身上的衝勁兒卻是同齡人沒有的。只不過,她好像有心事,綠真幾次問她在美國的事兒,她都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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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綠真又跑了一趟書城市,作為石蘭人,除非坐飛機和火車,她還沒怎麼來過自己的省會城市。
書城是有名的「四季如春」,除了早晚溫差大些,其他時候幾乎一件毛衣一件襯衣就能穿過春夏秋冬。下了飛機,綠真跟在機場接她的麗芝春芽碰頭,先去吃頓好的。
書城雖然經濟發展比不上陽城,可文化底蘊濃厚,隨處可見老街老巷,儲存完好的古建築,成年人腰粗的銀杏梧桐,沿著石板路盛開的月季,綠的綠,紅的紅,吸引了不少各地遊客。
是的,遊客。
隨著老百姓日子好起來,有人開始出門旅遊了,而作為有名的「四季如春」城市,書城吸引到的遊客不少,大街小巷能聽到許多操著普通話的「外地人」。
春芽就是玩家中的玩家,崔建軍和林巧珍就她一個孩子,寵得過分,每個月光零花錢就是大幾千,但凡她說想去哪兒,立馬就匯款過來。
「妹別看這些,路面上的沒意思,要裡頭小巷裡才能看到人文氣息,明兒我帶你去。」春芽捋了捋一頭卷翹的齊腰長發,長裙布鞋布衫,手上還有幾個據說很貴的串串。
除了綠真,她是幾姐妹裡身材最婀娜的,這麼打扮起來,還有兩分成熟女性的魅力……難怪奶奶常說她「不倫不類」,在老一輩人眼裡,燙個大波浪那是中年婦女專屬。
當然,性格獨樹一幟只想混吃等死享受人生的春芽是不會在意別人怎麼看她的,「妹老實說,你這次來是不是還有別的事兒?」
綠真點點頭,「我要去市體隊。」
誰承想,春芽居然面色一變,「找李思齊嗎?」
「對呀,怎麼啦姐?」
春芽咬著嘴唇,「哼」一聲,「甭勸了,他不會聽的。」
意思是……她勸過他?可在綠真記憶裡,春芽和李思齊關係不怎麼好呀,小時候有一次陪她去李家練字的時候,還跟李思齊吵了個大架,差點大打出手呢。
春芽似乎是有意迴避這問題,她咬著嘴唇,沉默片刻,「你去勸勸也好。」反正他聽你的。
綠真更奇怪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著姐姐的情緒很低落,沒有了一開始接到她的興奮,就像一隻癟了的氣球。這在什麼都不在乎一心鹹魚的春芽身上,實在是反常。
見她不願多說,綠真也沒多問,吃過午飯,她一個人來到省體隊門口,門衛大叔見慣了年輕女孩來這裡,眼睛也不抬,「找誰?」
「桌球隊的李思齊。」
大叔抬頭看了一眼,小聲嘟囔:「看不出這小子咋換這麼勤,又是個漂亮姑娘。」
隨著風氣逐漸活潑,男女青年處物件已經不再是見不得人的事,男運動員們青春帥氣,招外頭女孩喜歡很正常。可因為喜歡他們的女孩太多,有些男孩難免三心二意,今兒跟這個好,明兒跟那個好,放體隊裡也不算什麼驚世駭俗的大事。
綠真面不改色,一直等門衛去把李思齊喊來,直接跳起來給他胸口來了一記重拳,「李思齊你能了啊,換過幾個物件老實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