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再說。”不凡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無憂拽上馬車。
不凡身上有傷,無憂不敢與他拉扯,只得順著他上了馬車。
無憂這時才發現駕車的竟是洪凌。
等馬車離開鬧市,在城外僻靜處停下,千千才說出無憂做夢也不敢想的事。
前幾天,千千一個人到婉城閒逛,想看看小天女換人,百姓會不會不再因為興寧仇視無憂。
那天在小麵攤上吃了一碗麵,正要走人,一個餓極的老叫化,突然衝上來,將她剩下的那點麵湯吃了個乾淨。
千千一眼就感覺他長得象極了上頭那位。
夥計怕他髒,惹惱了客人,上來逐趕,老叫化嚇得打破了碗,夥計怒了,要打,千千忙幫他賠了碗錢,這事也就過去了。
但千千心裡卻罩了層陰影,第二天再去集市,也是那個時間,又見老叫化,這回卻是搶了前頭糕鋪掌櫃的兒子咬了半邊,正拿去餵狗的糕來吃,嚇哭了小孩,惹來一身打。
他的腿就是那天被打瘸的。
她不知為什麼,總覺得蹊蹺,死活讓洪凌設法去上頭打聽,才知道。
原來命宿天星迴去後,將天皇所為宣佈於九重天,引起公怒,聯名請求佛主涉入,抹去天皇九百九十九世善人的名頭,打入凡塵,淪為乞丐,行乞九十九世。
得知真相,便每天到婉城逛逛,總能看見天皇轉世的老叫化因為搶些要被人丟棄東西吃,而被人打,實在可憐。
今天又見他緋徊在餿頭鋪外,忙回去尋了無憂過來,果然又看見老叫化因搶饅頭而捱打。
“你最好當什麼也沒看見。”耳邊傳來不凡突兀的聲音。
無憂明白,她、子言和鳳止,落到今天的地步,都拜天皇所賜,但天皇終究是她上一世的父親,現在看見他淪落到這處境,也免不了心傷。
望著身邊那襲白袍,沉默無言。
“你也幫不了,就算你幫得此世,只會讓他下一世,更慘。”不凡伸手過來“下去走走。”
無憂自然明白,天皇現在的命宿是上天定下,對他的懲罰,如果有意違之,只會更招來更強烈的反噬,輕嘆了口氣,把手放入他的掌中,怕他用力,拉扯到傷口,自行下車“你也知道了?”
不凡微微一笑,看了眼抱著膝蓋縮坐在車廂一角的千千,千千固然是性情中人,但有些事絕不能感情用事,洪凌識得輕重,離開前叫人帶信給他,他怕無憂一時心軟,出手干涉,匆匆趕來,好在到的及時,否則後果,真不堪設想。
“如果他只是乞討,不搶,也未必會捱打。他做慣了帝王,習慣了掠奪,早不知何為乞討,受這些苦,也是難免。”天皇過去所為,著實可惡,落到這一步,也是罪有應得,但也著實可憐,但“奪,與“討,雖是一字之差,卻相差萬里,即便是將被人倒掉的殘湯,或要拿去餵狗的糕餅,那些人固然自己不會再要,但可以施捨給人,卻不容人搶奪。
無憂何嘗不明白這些道理,但人的感情又豈能是僅一句是非對錯,就能撇得開去,暗歎了口氣,把話題岔開“鳳止,他”
不凡低笑了一聲“他叫人去收拾了東西,住進我們的院子,說開心不讓他好過,他也不會讓開心舒坦,過幾日回南朝,路上怕是要多一個人。”
無憂怔了一下,鳳止不是喜歡和不凡鬥,怎麼換了開心?
不過這樣也好。
隨即偷偷一笑,做無賴,有時也挺不錯“你身上有傷,不該出來。”
“不防,躺得太久,出來走走,也好。”不凡輕握著她的手,垂了下來,闊大的袖口滑下,掩去二人握在一起的手,向前方慢步走去。
無憂知道他是不放心,才帶傷出來,不由得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不管他心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