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在劫回來,除了乾糧和水囊,還捎來幾件婦人的衣裙,說是置物時發現城門關口那突然多了很多官兵,進出都要嚴密盤查,多半是離家的事提前敗露,兩人須得改裝才能安然出城。
按照原先計劃,這一個月內可不能被發現行蹤,尤其是被蕭家。
於是扮成一對商賈夫婦,我在自己臉上點滿麻子,抬頭見在劫上唇人中處貼著一對八字鬍,頭戴青灰色的氈帽,那奸商的姿態還真是有模有樣。兩人相視半晌,看著彼此古怪的德行,都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路過城門口時,守門的將軍拿著兩副畫像在我們身上反覆比對,蹙眉似有深思。
在劫掏出一錠金子,笑道:“這位軍爺,我們趕著去常州城拿貨,能否幫個忙行個方便?”那將軍不動聲色,不露痕跡地將金子攬進衣袖裡,手一擺,“放行!”
我掀開垂簾往後看去,便見那將軍對身旁侍衛囑咐幾句,侍衛點點頭策馬往另一側跑去,我趕忙囑咐車伕:“改道,我們不去常州了,換去洛陽。”在劫是個聰明人,當下明白行跡敗露了,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去洛陽的中途,又折了道,週轉來到福州城,非鄭魯兩家的附屬城池,屬於阜陽王的封地。
說起阜陽王,曾經的三大王爺,隨著燕山王和常昊王兵敗,當今天下便獨他一人官拜王爵,爵位尚在公爵之上,鄭魯二公對他也要保留三分臉面,乃是長樂郡主的生父,亦是蕭晚月的岳父,與蕭家的關係自是十分密切的。
之所以來這裡,並非偏向虎山行,而是在劫接到暗號,義軍內部有大事商議,壇主、香主、舵主和魁主要在那邊秘密會面。
會面的地點在一家看似極為普通的布行,在劫進去後敲了敲櫃檯三下,掌櫃問:“客官要買什麼布?”在劫答非所問:“一畝三分地,三兩銀子。”那掌櫃抬頭掃了他一眼,隨即又問:“客官要什麼花式的布?”在劫又答非所問:“張三笑李四,瓜田李下。”掌櫃似有激動,忙笑道:“客官請隨小的進內屋挑選吧。”引我們進了內室,取出木樁上一塊色澤暗淡的布匹,突然間牆上出現一道暗門,那掌櫃的叩首:“小的三生有幸,見過魁主,魁主請。”在劫點點頭,拉著我的手進去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問他方才那暗號都是什麼意思。在劫說第一個是表明來意,“一畝三分地,三兩銀子”,就是說為民請命,土地三兩銀子便有所得;第二個則是表明身份,“張三笑李四,瓜田李下”,說的還是一樁趣事。
“當年老魁主病重,推舉尚且年幼的我為魁主,既為報救命之恩,也為未來綢繆。當時義軍中有兩個聲望極高的年輕一輩,他們為了避嫌以表示對老魁主的支援,相互取笑對方貶低自己,從而讓我順利地當上新一代的魁主,於是這句話就延伸為現任魁主的身份暗語。”
我瞭然點頭,“那張三和李四現在在哪裡?”在劫笑了笑,“他們而今身居左右護法,是我的得力幫手,我正準備為你引見,都是極好的人,相信你一定會喜歡。不過他們可不叫張三李四,一人名喚盧肇人,英雄蓋世,另一人名喚柳蔭苒,巾幗不讓鬚眉。”我問:“柳蔭苒是女的?”在劫點點頭,似要說什麼,猶豫了一下沒說,從懷中取出兩張白瓷面具,自己戴上後又為我戴上,“由於身份特殊,我不常以真面目示人,只有少數人見過我,這次要委屈阿姐了。”我捧著臉上冰冰涼的面具,卻覺得好玩,心中更加好奇,在劫為我所不知的另一面,會是什麼樣的。
暗道走到了盡頭,眼前豁然明亮,出現一幅小橋流水人家的田園之景,桑樹下站著一位女子,十八九歲,面容姣好,一身碎花紅裙衫,雲髮梳成麻花辮,編織著同一色澤的紅緞,一眼望去滿目的通紅,似火一般濃烈。
見在劫走出,她歡喜地迎了上來,又略帶羞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