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居高位,心憂天下,他日夜操勞國事,我卻還要在家事上惹他不快,這妻子做得失職。又見他緊蹙雙眉,似乎正做著不好的夢,額頭滲出細汗。我從懷中掏出絲巾為他擦汗,他猛然驚醒,一把抓住我的手,睜眼的瞬間帶著凌厲的殺氣,已有一把匕首橫在我的脖子上。
一見是我,他怔了怔,銳利的目光漸漸柔和下來,收回匕首,剛睡醒的嗓音帶著幾分沙啞:“抱歉。”
我搖搖頭,心知這是他從小來養成的警覺和本能,哪怕在睡覺的時候都不會鬆懈——他卻時常埋首在我的頸窩裡,睡得像個毫無防備的孩子。
第一次見我來凌雲軒找他,他的臉上浮過欣喜的紅暈,卻彆扭地硬著聲音說:“你來這裡幹什麼?”
我像只貓兒似的伏在他的膝蓋,輕聲說:“找你說些事。”
“什麼事?”
“那些美人,咱們不娶了,好麼?”
屋子靜了一會兒,他回道:“好。”
“等這個孩子出世後,我再為你生個孩子,好麼?”
風吹過紗窗竹簾,轉動飛簷下的八角宮燈,風鈴搖晃,花枝簌簌顫動著落下花瓣,滿屋子的美妙聲響。
許久許久,不聞他的回答。
我抬眼看去,他的臉逆著璀璨夏花,深埋在迷離紛飛的花瓣中,看不清表情。
只聽見一字,清澈又顫抖地穿透花瓣:“好。”
【第二卷】 長卿篇 第一百三十三章
章節字數:2341 更新時間:10…06…13 02:46
隨著預產的日期一天天接近,我的心情愈發沉重,按照原先的計劃,等孩子出生後,我就要殺了司空長卿,再讓孩子繼承魯國公之位,我便可以母代命,竊取金陵。這本就是個緩兵之計,我從沒真的想殺他,現在只恨不得腹中的孩子是個女娃,我還可以藉口計劃生變,但主上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可能還會禍及在劫。
現在最讓我頭疼的還是體內的陰陽蠱,此蠱不解,我又怎麼替司空長卿生個孩子?
這幾日,我把書閣中的典籍翻了遍,想找出解蠱的法子。卷中記載,解陰陽蠱方法有二:其一,種下陰蠱的男體與種下陽蠱的女體交/歡,蠱毒便可中和化作血水流出體外;其二,將蠱毒渡到另一人體內,以命解蠱。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要跟男人上床。另一隻蠱種在誰的身上不用想我也知道,那個控制我和在劫的男人讓我們姐弟兩受盡屈辱,跟他上床我寧可被狗咬!而第二個法子更加不可行。連日來,我為此愁苦不已。
去見了藺翟雲一面,本想借著他的智慧解我心中苦悶,當然不會直說,只是模稜兩口地詢問左右為難的局面該怎麼解決。藺翟雲先是笑笑沒有回答,任憑我又指鴛鴦又指翡翠借物喻世乾著急,酒足飯飽之後才打著飽嗝指向屋外的竹林,道:“風來了,竹子的枝幹被風吹彎;風走了,竹子又站得直直的,好像風沒有來過一樣。”
我不明所以,敢情這人是在唸詩?
見我不解,他輕笑一聲:“朽木不可雕。”懶懶倚在米榻上,仰面往口中倒酒,銀色的液體順著嘴角滑落,墨色衣衫半解,被酒水浸出水印,一副狂人狂態,又指了指院子裡的池水:“雲來了,在池底留下一道影子;雲走了,池底乾乾淨淨,好像雲沒有來過一樣。”
這次我隱隱想明白他的話中之意了,起身瞪了他一樣,拂袖離開。
藺翟雲在我身後道:“夫人,在下效忠的是你,而非金陵,更非司空家族。希望您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女子,而非為感情牽絆的俗世女流。”
“你知不知道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最大的渴望是什麼?”我回身怒視。
“我知道,尋找一個可以託付終身的良人,用一生去感受被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