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真是應了那句話,思想的天才,生活的白痴。
當然,我是不會好心為他指路的,尤其在向他詢問當今天下局勢之後,他竟說了一連串的計謀,譬如蕭家該怎麼做能打擊司空家,司空家該怎麼做能反擊蕭家,兩家又該怎麼做能成霸主,繼而一統天下。我聽得痴迷,驚覺後才發現後背衣衫早已溼涼。
這個人實在可怕,寥寥幾句,已兵行天下!怎麼能讓他去南邊尋找親人,那可是蕭家長川屬地!
再次暗暗下定決心要不擇手段將他收入麾下,如若不成,我寧可毀了他,也不會讓他有機會成為我的敵人!
藺翟雲沒有察覺我複雜的神態,左手拿著香品樓的五香包子,右手拿著仙來坊脆皮烤鴨,正狼吞虎嚥埋頭苦吃,有時候也真覺得他這個人大智若愚。
正在想著怎麼安頓他好逐步收買人心,一場突如其來的刺殺將我的計劃全盤打亂。
那些刺客明顯是針對我而來的,當司空明鞍率兵來救的時候,藺翟雲早已趁亂消失無蹤了。
我在躲避追殺的時候扭到了腳,司空明鞍將我橫抱起身送到馬車內,回到宮城的一路上為我推拿傷處,動作極其溫柔。
如果你認為我這侄兒跟我有什麼姦情,那可猜錯了,我跟他只是暫時的合作關係。
在我嫁來金陵的這一個月,還是發生很多事情的,比如,周家二小姐周妍成了淮安君秦冬歌的夫人,司空明鞍成了我潛藏在暗處的力量,這兩件事之間還是存在某種關聯。
司空明鞍的心情我能感同身受,都是曾經滄海的人,他只是在我身上償還,對另一個女人的愧疚,以及無聲地後悔,曾經面對情感的軟弱。
“知道刺客的身份了嗎?”我往馬車的軟榻上懶懶靠去,司空明鞍收起藥酒,應道:“刺客有三撥,第一撥可以確定是那人派出的,第二波身份不明,第三波潛在暗處還沒出手便撤退了。”
我啞然失笑,什麼時候起我的命成了香餑餑,竟有三批人馬爭著要取?
“除了金陵朝堂上的那些頑固派,你還得罪了什麼人?”司空明鞍略微蹙眉,那俊秀的眉峰還真是絕妙,好看的男人就算是生氣也賞心悅目。
“誰知道,這天下仇恨我的人可多著了,先皇的舊勢力,我孃家的私人恩怨,或許還有我前任夫君的舊部暗中謀劃,或許還有其他我所不知道的勢力對我恨之入骨。”我自嘲說著,眉梢輕佻,別人著急的時候我喜歡漫不經心。司空明鞍的眉頭愈發緊蹙,我自然知道他在擔憂什麼,須知我現在的人身安全和他的利益是息息相關的,若非他目前需要我的協助,否則才懶得管我死活。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我會對長卿說的,他可比你著急多了。”頓了一下,忙說:“對了明鞍,即刻下令封鎖金陵城門,別讓剛才那個跟在我身邊的年輕人出城,他長什麼樣你還記得麼?”
司空明鞍點頭,我說:“將他的畫像臨摹下來下令全城搜尋,找到後千萬別傷害他,將他安置在你府上,要以上大夫之禮相待。”
司空明鞍不解:“你似乎看很重他,但他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更像個市井小混混。”
“這你可就不懂了,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他是個人才,我寧可用十座城池換他一人。”
“為什麼?”
因為他能帶給我的,遠遠超過十座城池。
我微微笑起,並沒有說出口,對司空明鞍,我還是有所保留的。
能讓我無所保留傾盡所有對待的,這個世上也就只有一個人。
那個人啊……我在等待,默默地等著,等他出現。
我相信他一定會來看我的,雙生子的牽絆,熒熒纏繞的共鳴思緒,每日每夜無聲無息地告訴我,他很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