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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部分

祁明夏帶著囤積了糧食與藥材的馬車,安然無恙的回到了營地。而除此之外,芊澤也回來了。營寨裡頓時歡欣鼓舞,一個個都像重獲新生一般,激動不已。特別是雲翹,夕岄的安全歸來令她放下了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她抱著他失聲痛哭,像一個孤立無援的孩子。

時過數日,營地裡已恢復昔日的生機勃勃,一切井然有序。

好在只是脫臼並沒有損傷筋骨,明夏的傷亦養好了七八分,但他心中卻懷揣著巨大的不安。自從芊澤回到了西營,她便不再有真實的笑容。雖然她依然像個沒事人一般,和雲翹走進入出,打點營地的種種事宜。然而那夜愈城城下,每一個人都聽見了她撕心裂肺的吶喊。他知道,她愛他入骨入髓,是無法從生命裡移出的。

所以,她如今的恬淡平和,不過是故作堅強。

祁明夏佇在原地,看芊澤不知疲憊的為傷兵端茶遞水。她挽著袖子,拭了拭額間密佈的香汗,然後蹲在地上稍稍歇息。本就瘦弱的她蜷縮起來,像極了一隻受傷的小獸,惹人憐惜。而她時不時露出的悵然神色,更是令明夏心如刀絞。

“芊澤。”

祁明夏從臆想中折回時,他已不自覺的走到芊澤跟前。他輕喚了一聲,女子便抬起眼簾,微微一笑。

“將軍,你回來了。”

她站起身來,細細打量了一番明夏,又說:“將軍定是沒有好好休息,神色憔悴了許多。”她露出關切的神色,明夏只微微一蹙眉。他心忖,難道她不知道她看上去更為蒼白憔悴,單薄的像會隨風而去一般。

“你也要好生歇著,這些事讓下人做就好了。”

明夏接過她手中的盛著藥汁的瓦罐,與她並肩而走。芊澤對明夏的建議不置可否,轉而說:“成熵要打過來了麼?”

“嗯,已在丘都的另一道安營紮寨,不出數日,我們就要迎戰了。”明夏據實說來,芊澤聽罷憂心忡忡,她說:“將士們的毒雖然解了,但身體還需要一段時間恢復。而且成熵此次大肆進犯,一定勢在必得。我們準備不足,不知能不能勝。”

明夏見芊澤顰眉,卻篤然一笑,說到:“當然能勝,祁明夏的軍隊,從未輸過。”

此話不假,昔日裡,僅是祁明夏三個字,就能讓敵人聞風喪膽。

芊澤聽罷秀眉展開,莞爾道:

“嗯。”

她應得底氣十足,但笑過之後,她眸底潛藏的哀慟又浮出了水面,雖然只有一瞬,明夏卻依舊捕捉到了。他沉默了片刻,說到:“芊澤,其實你不必如此。”

芊澤一頓,佯裝未有聽懂一般揚起小臉。

“不必怎樣,我不累,這些活兒其實我都能幹。”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她避過了話的鋒芒。只是祁明夏仍舊執意,他低聲說:“芊澤,你這樣太辛苦了。祁胤的存亡並不是你的責任,你只是一個女人,若是愛他,你並沒有錯。”

芊澤的笑容僵在臉上,她沉默了須臾,卻說:“可是他是一個魔鬼。”

“他是一個魔鬼,但他卻有悲慘的過去。芊澤,他這麼恨,也是有他的理由的。”

祁明夏在知曉一切真相之後,雖無法認同祁燁的所作所為,卻對他再也恨不起來了。祁燁是個暴戾殘忍的君王,卻依舊是一個可憐人。而自己亦是可憐人,不僅無知的活了這麼多年,還親手殺了明月,那個未曾相認的孿生弟弟。

明夏是恨的。

因為這恨,他才瞭解了祁燁。世上本就沒有完完全全的黑與白,事實的真相總是介於黑白之間,朦朧成糾葛人心的灰。

“芊澤,不要恨他。”

明夏淡淡的語色裡,卻帶著沉重的分量。芊澤聽罷,微微一嘆,嘴畔勾起一抹淡定如風的笑意。她不再看向明夏,而是遠眺那大漠無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