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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孟廷輝?”她詫然喚道。

孟廷輝卻毫無反應,手攥得如同石塊一樣硬,目光一路跟隨著那人,看他一步步走向樓梯,看他一步步下樓,看他一步步出門……

那人的脊背那麼直,肩膀那麼寬,步子那麼穩。

腰間沒有玉飾,反而掛著一塊薄薄的黑色石片,上面隱約印有紋路,行進間輕輕晃動,隱在衣袍墨色中,若不細看,幾乎發現不了。

她看清,眼皮猛地跳了一下,渾身一顫,然後想也不想地便往樓下衝去。

是他……

真的是他!

博風樓外豔陽高照,碎金似的光芒晃得人連眼睛都睜不開。

她氣喘吁吁地站定,四處搜尋他的身影。

有馬兒的嘶鳴聲從街邊傳來,她望過去,正見他翻身上馬,勒韁轉向。

他側身,目光掃過她的臉,沒有絲毫逗留,然後看向其餘二人,嘴唇開合之間說了些什麼,三人便催馬離去。

再沒回頭。

她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一般,連上前問他一字的勇氣都沒有。

他不認識她了……

可他又怎會還認識她?

十年前的她被他從死人堆裡撿出來,衣衫襤縷,蓬頭垢面,口齒不清,他甚至分辨不出她是男孩還是女孩。

十年後的她束髮系冠,穿著女學學生的衣裙,乾淨齊整地站在他面前,他怎能想到她就是當年的那個孩子?

這麼多年過去,他是她心底裡唯一惦念的人,可為什麼如今見到了,卻還是這樣的結果?

十年前的他也是這樣離去,她不知他的姓名,不知他的身份,只是哆嗦著記住了那張臉那隻眼,和他腰間掛著的那片好看的石片,記住了他對她說過的每一個字。

十年後的他長高了也變壯了,可那張臉仍然清俊,那隻眼仍然懾人,那片石片仍然掛在他腰間……她仍然沒有勇氣上前問他一句,他到底姓甚名誰,她以後還能不能再見他一面。

……

“孟廷輝,你怎麼了?”

嚴馥之追了下來,口氣有些怔遲。

她搖頭,“沒什麼。”眼眶被陽光曬的有些發酸,竟然有種想哭的感覺,停了停,才微笑道:“不是說帶我來喝酒麼?”

章三 皇太子(下)

馬兒蹄踏石磚,聲音清脆。

頭頂上有才綻未久的嫩綠葉芽掉下來,帶了春日裡獨有的清香。

“延之。”

黑袍男子忽然低喚了聲。

“唔?”青袍男子忙催馬上前,湊近輕聲問:“殿下有何吩咐?”

“你此次隨我出京,諸事都得收斂,往後莫要行豪貴之舉,且休要處處招惹陌生女子。”聲音低寒,又透了幾許無奈。

青袍男子低了低頭,委屈道:“殿下這回微服簡行,身邊就只帶了白侍衛一人,潮安北路原先是中宛的降地,民風不比京中……”

“所以你在酒樓就炫富驅人?我還不至於吃頓飯就被人謀害了。”黑袍男子打斷他,面色不豫:“沈太傅的那點俸祿不是讓你這樣糟蹋的。”

青袍男子面有臊意,小聲道:“殿下忘了,臣自年初起也開始領俸了。” 黑袍男子側頭,冷聲道:“是啊,我倒忘了。你沈知書是什麼人,因承父母之蔭,不需試科便可入仕,未歷官而即處館職,便是朝中的新科進士也比不上你的彩頭。……休說新科進士,我看便是當年的沈太傅,也不及你沈知書如今的名聲一分!”

“殿下……”沈知書情急欲言,卻又將嘴邊的話吞了回去,只悶聲不吭,半晌才扭過頭衝跟在一旁的高大男人求救似的道:“白侍衛。”

白丹勇看他模樣可憐,忙驅馬過來,解圍道:“殿下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