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瑪,兒臣掌管禮部,出了這事,難辭其咎,請皇阿瑪責罰。”他彎下腰,磕了個頭。
“這次上榜的有誰?”
胤祉一愣,他管禮部,卻向來只看重會試殿試,至於鄉試,順天只是其一,全國還有好幾處鄉試考場,哪裡關注得過來。
康熙見他唯唯諾諾卻答不上來,心底就有些厭煩,眼睛轉向旁邊的太子。
“回皇阿瑪,今科順天鄉試錄取的人有一百四十三人,其中大學士王熙次子王克勤,大學士佛倫堂侄海明、左都御史蔣宏道之侄蔣其禎……等人,都出身於官宦世家,父輩是當朝重臣,也正因為如此,便有士子質疑不公。”
太子流利地報出數字,由此更襯得胤祉無能,胤祉撐著身體的手不由蜷握成拳。
康熙微微皺眉,他自然知道佛倫與蔣宏道都和大阿哥過從甚密,不由抬眼看了看他。
大阿哥被康熙這一眼看得如同針芒在背,忙道:“皇阿瑪,涉案大臣都是朝廷重臣,此事定是有人暗中煽動士子鬧事,還請皇阿瑪下旨明察!”
“查是一定要查的,”康熙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慢慢道:“太子。”
太子道:“兒臣在。”
康熙將一本奏摺從桌上抽起,遞給他。“念。”
太子開啟奏摺,愣了片刻,覷空瞄了康熙一眼,見他只盯著大阿哥,方才放下心來,清清嗓子道:“是。”
“臣閻丹平謹奏,大學士佛倫,蔣宏道二人,暗藏異心日久,黨同伐異,置社稷江山於不顧,其罪狀有四:一,……”
大阿哥聽得驚心動魄,但又不能挑起來打斷太子,此時此刻他的心情,恨不得將那奏摺揉成一團塞進太子嘴裡。
奏摺裡雖然沒有一個字提到他,但句句都是在暗指著他,御史可以風聞言事,不以言獲罪,這是歷朝歷代的規矩,但康熙今日在此讓太子念這封奏摺,很顯然並不將它當成信口雌黃這麼簡單。
屋裡除了太子念奏摺,和康熙指節叩著桌面的節奏,再也聽不到一絲雜音。
胤禛立於一旁,望著面如土色的大阿哥,攏在袖中的手慢慢收緊。
這就是太子要藉著這次科舉案發難了?但若是如此,定然不止一封奏摺那麼簡單,不僅扳倒不了大阿哥,反而會打草驚蛇。
果不其然,太子唸完,康熙冷哼一聲,又從桌上拿起另一封奏摺,攤開。
“這封就不用唸了,胤眩��腥訟螂廾芨媯�閽謔採埠5淖�由希�背>奐�艘話鋶甲幽渙牛�黃鶘桃槊蓯隆=衲耆�侖ザ�砩希�憧苫辜塹茫俊�
三月廿二?
大阿哥一臉茫然,康熙這一番猝不及防的連消帶打,讓他大失方寸,哪裡還記得半年前的一個平常夜晚。
胤禛絞盡腦汁,卻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來了。
三月廿二那天,大阿哥正是邀了幾個兄弟過府小聚,半夜他因弘暉生病先行一步,後來卻是證明有人假借自己府上的名義將自己誆走。
難道……
胤禛心中掀起萬丈狂瀾,勉強捺下震驚,望向太子。
太子正巧看向他這邊,視線兩相對上,胤禛分明瞧見那其中埋藏甚深的陰鷙。
單就一封捕風捉影的奏摺,壓垮不了大阿哥,但若不止一封呢?
一個謠言傳上幾次,便有人會漸漸相信,何況不是謠言。
若說大阿哥沒有爭儲之心,他不信,太子不信,旁人不信,康熙更不會信。
對至高無上的帝王來說,儲君離皇位只有半步之遙,你心心念念想要這個儲位,那麼到手之後呢?
下一步要覬覦的,是不是就是皇位了?
胤禛暗暗握緊了拳。
他不知道太子為什麼要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