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洋彷彿早便預料到了這一刻,急忙將莽達喇扶了起來,也是極其誠懇的說道,“緬甸王多禮了,我家殿下曾經教育我等,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但也只有雪中送炭,方能結下永世不滅的友誼。緬甸之難,大王心中自知,我大明如今也是生死存亡的關頭,雙方擁成一團,相互取暖才是正道,否則,唇亡齒寒,縱然你等安然渡過此劫,將來清兵大兵壓境,恐怕今日的大明,便是明日的緬甸。”
“對於這等道理,暹羅則很是明白。晉王殿下在孟定之時,暹羅國王便多次邀請明軍入境暫駐,提供象馬糧糗,助大明反攻雲南,我等這次能夠重挫滿清,從暹羅得益良多,而緬甸雖容我大明天子入境,但卻日日刁難,反而把一番恩情演變成了雙方的仇恨,更是刀兵相見,有傷天和。若是有遭一日,緬甸、暹羅兩國交戰,你認為大明會站在那一邊呢。”
話音剛落,莽達喇便覺得一陣寒意襲來,因為孫洋此言確有可能。
不過,孫洋還沒說完呢,只聽得他繼續說道,“實際上,緬甸迎接我大明天子入境,已經是狠狠的得罪了滿清韃子,現在無論你做什麼,都跟我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失去了明軍阻擋,清兵遲早會跟你們秋後算賬。”
“此刻,你最重要的不是想著如何去討好滿清,而是想著如何跟我們一起抵抗清兵的入侵。正如剛才所說,雪中送碳難,但雪中送碳的情誼也是最深刻的,今**幫助我們共同對抗滿清,將來我們也不會忘記你們。聽說南面馬六甲的荷蘭人極其強盛,其中又以海軍最強,若是有遭一日,這些人在緬甸南面登陸,想必大王也不想孤軍作戰吧。還有西面的莫臥兒,若是那些土王勾結紅毛夷自西而來,緬甸真的自信能夠抵擋得住麼。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威脅數之不盡,想必也不用讓我細細道來了吧,而且這還是近在眼前的威脅,還有那潛伏在暗地的威脅,又有多少。如果這個時候,你能夠擁有一個強大的外援,恐怕那些想要作亂,或是想要入侵緬甸的人,總要掂量、掂量。”
聽到他的話,緬甸王居然不自禁的微微點頭,先不說孫洋說的這一大堆好處和一大堆威脅,便是眼前,他便有一個難以渡過的大劫,說不得還沒等荷蘭人上岸,西面的土王和紅毛夷殺來,他的腦袋先被莽白一刀子割下了呢。
再說了,這個明軍本身不也是一大威脅麼,真要惹惱了他們,攻進城來,還不是一個玉石俱焚的下場,倒不如化威脅為盟友的好。
這時,孫洋又笑著說道,“我們現在最大的威脅是滿清,不會出爾反爾,把緬甸怎麼樣的,而且我家殿下只是想要一個堅定的盟友,而不是戰火不斷,拖住我軍兵力的緬甸宣慰司。”
這句話一出來,本來便很是意動的莽達喇立馬放心下來,忙不迭的說道,“上國天使請放心,大明恩情,我緬甸時時都能記得,當年若不是嘉靖皇帝仁慈,又怎麼會有我緬甸一國呢,如果不是大明天子的恩德,又怎麼會有木邦、孟養、蠻莫等地,因此,我莽達喇發誓,緬甸世代皆為大明屬國,矢志不渝,如果大明有難,我緬甸又怎麼敢不效犬馬之勞呢。”
“好,不過,我家殿下說了,凡事都要立個字據,詔告天下的好,這樣才不會忘記。”
莽達喇微微一怔,然後笑道,“那是自然”
王宮之中,孫洋與莽達喇相談甚歡,王宮之外,以莽白為首的緬甸強硬派也是蹦躂得歡快,只見密室之中,廷臣無數,濟濟一堂,好不熱鬧。如果此刻有誰能夠看到這種景象,自然知道莽達喇的危機感究竟從何而來,但見廷臣之中,重量級的大臣盡聚於此,其中幾位還是手握重兵,負責防守阿瓦的大將。
這麼多人,不是聚集在朝堂之上,還是聚於一間密室,他們的心思實際上已經是昭然若揭,僅僅只差捅破窗戶紙的那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