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總有一刻,他們防線會被徹底的衝潰,而他們也會死在亂兵的踐踏之中。
於是,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名清兵將領,其中一人蠕動了下嘴唇,對著石國柱說道,“副都統大人,撤,沒救了,那些潰兵現在只想逃命,就算我們證明自己不是叛變的投誠兵,他們也會拔刀砍過來。”
一旦有人第一個開口,其他的人立刻就跟了來,無論是石國柱手下親信將領還是他的親衛都紛紛說道。
“是啊,那些傢伙全都瘋了,我們就算投再多的人進去,也擋不住他們,只會有越來越多的潰兵前來衝擊,總有一刻,我們會擋不住的。”
“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讓我們緩過氣來,今天的仇,我們一定會報。”
那些部下們苦苦哀求,把他們能夠想到的理由全都說了出來,可說得是絲絲入理,極為的打動人心。
但是,面對最為親信的人這般哀求,石國柱依然一動不動,雙目赤紅的瞪著混亂一片的戰場,冰冷著臉,說道,“撤,往那撤,只要我們一撤,明軍就會驅趕著這些潰兵殺過來。難道咱們就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從遼東一起過來的老弟兄在亂兵之中死無葬身之地嗎”
聽到他的話,大部分的親衛頓時閉了嘴去,他們都是關寧系的一員,自然應當以維護他們這個團體的利益為至高原則。
不過,總會有不甘心的人,其中一名將領說道,“大人,我們的前路同樣也亂了,就算我們能堵得住明軍,也避免不了他們自相踐踏啊!”
石國柱把手按在刀柄,對著那名說話的將領狠狠一瞪,頓時嚇得他縮了回去。
不過,石國柱知道,像他一般想法的人肯定還有不少,於是對著部下們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前路已經亂了嗎,但只要沒有明軍驅趕,那些兵馬再亂,至少會有個限度,至少還能有不少人逃出生天。再說了,王爺就在前路兵馬之中,這個時候肯定會找機會穩住陣腳,收拾敗兵,我們在這裡多擋住一會明軍,王爺就會多一點時間,我們就能多儲存一份實力。”
聽到他的話,那些清兵低下頭去,再無話語,他們知道,石國柱是豁出了性命的要擋住明軍的攻勢,給予吳三桂逃命和收容軍隊的機會。既然主將面對死亡尚且毫無畏懼,那麼他們這些當下屬的性命難道比副都統還要值錢嗎,緊緊跟著便是了。
看到部下的情緒被自己穩住,石國柱微微點頭,繼續說道,“各位弟兄,咱們這些從遼東殺過來的老弟兄是一個整體,只要王爺還活著,只要我們的實力尚在,我們的家眷便不會遭受欺辱。一旦撤退,使得我們的軍隊蕩然無存,那些滿人還會把我們當人看,還不是想怎麼折辱便怎麼折辱,到時候就算活得一條性命,恐怕也是生不如死。”
這些部下想想,倒也確實是這個理,直望吳三桂能夠振軍重來,到時候想必會看顧一下自己的家眷,讓他們好過一點。
於是,眾人對著石國柱說道,“大人請放心,我們誓死堅守,絕不放明軍過去。”
正在他們說話的當口,突然聽見一人冷冷的說道,“我的副都統大人,你說不放誰過去啊!”
這人說話的聲音極冷,即使身處於極端喧鬧的戰場,仍舊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然後回頭看去,但見那人不正是應該蹲在山腳下挨槍子的李如碧麼。
眾人再定睛看去,只見他已滿臉是血,身還插著幾根箭矢,分明身受重傷,但偏偏屹立不倒,緊緊的握著半截折斷的腰刀,如果有人能夠細細看去,他便會發現,就算是折斷成只剩半截的腰刀,刀刃竟也有無數捲曲的缺口,不知道他究竟砍死了多少人,才把一柄刀折騰成這種樣子。
跟在他身邊的是幾個清兵模樣的人,一根大辮子留在腦門後面,如果不是左臂時隱時現的白色絲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