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韃子之手立了大功,義州衛也不必再裁撤,好個一石三鳥之計!
眾官吏忍住噁心恐懼,紛紛指著錢憲血淋淋的人頭大聲喝罵不止。
一片喧囂中,欽差大人秦堪一臉冷峻之色站了出來。
“沒想到小小義州竟糜爛至此,本官奉皇命巡視遼東,如此大惡怎可不糾?如此逆行怎可不查?禍起蕭牆,邊鎮不靖,大明奚安?”
眾官吏心一沉,驚疑地看著秦堪。
秦堪面朝京師方向拱拱手,肅然道:“本官臨行前受陛下和朝廷託付,命本官好生巡視遼東,今晚義州衛指揮使錢憲造反作亂,知府劉平貴昏迷不醒,義州群龍無首,本官不才,手握節調遼東諸文武官將之權,此刻開始正式接管義州,諸位大人暫各施其職,不必驚慌,本官麾下錦衣衛查清一切後,諸位是清是濁,是黑是白,本官自有定論。”
同知王松齡神情一滯,還來不及說什麼,卻聽秦堪揚聲大喝道:“楊志勇!”
“在!”楊志勇凜然抱拳。
“傳本官令,派兵進駐義州知府衙門,義州衛官兵駐城外,勇士營接管義州城防。”
“是!”
一日一夜的策劃,終於到了收穫的時候。
幾句話裡,秦堪順理成章接管了義州的軍政事務,一眾大小官吏臉色難看,奈何秦堪的理由無比正義,錢憲領兵作亂也是事實,小小義州出了這種事情,教朝廷如何還信得過義州的文官武將?
楊志勇領著少年兵們領命而去,同知王松齡卻始終覺得今晚之亂很不正常,彷彿一切都商量好了似的,心中隱隱有些疑問,張了張嘴,卻見秦堪一臉笑意地盯著他,眼中殺機一閃而逝。
王松齡生生打了個冷戰,忽然明白了些什麼,於是緊緊閉上嘴,再不敢說一個字。
義州已被秦堪完全接管,城內不知何時多了一些陌生人,這些人穿著粗布麻衫,神情鬼祟地四處遊蕩,到了晚間便有一個又一個的布衣漢子走進欽差行轅,沒過多久又走出來。
下級的小吏們不清楚,可義州的幾位知縣以及同知,推官,照磨等官員談起此事卻勃然變色。
那些布衣漢子大約便是傳說中的錦衣衛密探了,義州城經過這一番清理,大小官吏不知多少人倒黴,多少人罷官,這年頭不分內地邊鎮,哪個當官的底子真正能做到一清二白?誰沒有幾件見不得人的事?欽差大人動用了錦衣衛一查,誰黑誰更黑,樁樁件件一目瞭然,如何處置義州官員,僅在秦堪的一念之間。
幾位掛著監察御史頭銜的官員正義憤填膺寫著狀告欽差秦堪義州倒行逆施,專橫擅權的奏疏,待聽得無數錦衣密探入義州城的訊息後,官員們呆楞許久,擱下手中的筆黯然長嘆,不甘不願的悄悄將沒寫完的奏疏點燃燒掉。
義州變天了,主動權已不在官員們手中,朝夕之間已盡握秦堪之手,這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
…………
知府衙門內院,劉平貴頭綁布帶,左臉高高腫起,有氣無力地躺在床榻上呻吟。
秦堪坐在床頭一臉同情地瞧著他。
“劉知府受苦了,那晚情勢太過危急,大家都慌了,不過知府大人的氣節委實令本官敬佩,義州還沒被賊兵攻破,大人便滿懷忠義跳樓殉國,實在令本官敬佩得五體投地,雖然跳的只是二樓,稍嫌矮了一點,但心意到了就行……”
劉平貴面頰狠狠抽搐幾下,艱難地扭頭瞧著他:“敢問欽差大人,你送往京師朝廷的奏疏上是這麼寫的嗎?”
“那當然,本官特意濃墨重筆保舉大人氣節可嘉,寧死不為俘虜,堪稱我大明文官典範,相信朝廷吏部很快會提拔知府大人的。”
劉平貴臉色頓時青紅不定,似怒似喜變幻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