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奔波一世也不過是熱鬧一時,他真的想留下一些長長久久的東西。
江沅坐在路沿上,伸長兩條腿,望著星空,沈度則是扯扯褲子,手稍一撐,在江沅邊上坐了下來。
今夜滿是星斗,江沅有些難以相信這竟然是一線城市。 它們忽遠忽近、競相閃爍,好像將黑沉沉的夜幕推遠了。
夜半的星空空曠、遼闊,宛如一位剛剛經歷生產之痛的母親,疲憊、安詳,有著一種忽而長大的幸福感。天空與大地一樣,深處似有一種洶湧的喧囂的力量,有一種神聖的莊嚴的呼喚,一股一股,一聲一聲,蒼涼、深沉,叫人忍不住熱淚盈眶。江沅看著看著, 濕漉漉的東西就從他臉頰上滴答下來,流進嘴角。苦中帶著酸澀,還有夾雜著的許多滋味,絲絲縷縷的。
「沅沅,」沈度扳過江沅的臉,用拇指擦掉眼淚,「願不願意和我說說?也許一切還有轉機。」
「嗯……」沈度的聲音竟令江沅一點點地平靜下來了。
他望著沈度,突然覺得,情況沒那麼壞。他還見到了沈度、愛上了沈度,他們不會這樣分開。而且他還年輕,可以等,他熬到江樹德老,甚至熬到江樹德死,難道還不能拍片嗎?那時媽媽就管不了他了。那個日子也許是二十年後,也許是三十年後,但總歸是有希望至於這二三十年,他可以跟沈度學東西,一直學到爐火純青,人一輩子是很長的。對了,還有,他已經演過了一部片子,得了許多認可,去過柏林,拿了獎項,有許多美好回憶,他這輩子已經值了。
於是,在一片寂靜當中,江沅說了他剛剛才知道的事,關於他的父親,也關於他的母親。
沈度只是耐心聽著,而後,他讓江沅把江樹德的所有經歷都告訴他。
江沅一直講一直講, 可江樹德生意的事江沅其實不甚瞭解,只說了說江樹德的外貿公司、光伏公司,對後來的金融公司則說不出什麼東西來。
最後沈度點點頭,問:「沅沅,2015年,你能猜到他為什麼可以從老同學王二那裡借到500萬嗎?」
江沅想了想,搖搖頭:「不知道。」
沈度笑了,十分溫柔,他拍了拍江沅後腦,說:「沒關係。」
江沅不是非常明白,問: &ot;這個問題很重要嗎?」
「也許重要,也許不重要。正常來講,王二似乎不大可能借江樹德500萬去創業。他們應該非常清楚這老同學是什麼人。再說了,那群富人絕不會因&039;同學情分』大把撒錢的,破產了的江樹德對王二來說毫無價值。還有一個疑點就是江樹德打王1 招牌為新公司招攬生意,說王二認為他的產品非常不錯,王二居然也忍下了,這不尋常。我甚至懷疑江樹德的一億欠款也是王二出資解決的。
「嗯……」江沅思索了一下,「他抓到了王二把柄?勒索?」
「還不知道。」沈度說完沉吟半晌,之後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沅沅,回去嗎?三點多。」
這時江沅也覺得自己身上有些冷了,點點頭:「好。
沈度笑笑,摟著江沅的腰,把人一把放到路沿上頭,而後轉過身,對江沅說:「趴上來吧。」
江沅見沈度要揹他,也終於笑了一次,看看左右兩邊,確定空無一人,便摟著沈度脖子,腳下猛地一躥跳到沈度背上。
於是沈度背著江沅一步一步往車上走。
在車裡,沈度沒再提江樹德,而是問江沅: &ot;沅沅,餓不餓?」
「有點兒。」
「我回去給你下一碗麵?」
「你會下嗎?」
沈度唇角一勾:「當然。」
「那好」江沅不想沈度擔心,也努力裝作正常,說,「要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