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度,」江沅有些呆呆地道,「我也很喜歡,但是最近我才發現啊,這部片子說的道理也並不是一成不變的。」
沈度只是靜靜聽著。
江沅又解釋:「比如,我擁有了你的陪伴,但是我更自由、更自我了。你……你讓我的媽媽何秀終於同意我當演員了,現在,我可以做喜歡的事。你還對《櫃》增資了1000萬,令《櫃》拿到了柏林的獎,又幫著片方賣了版權,叫我走入了公眾還有不導們的視野。你還牽線搭橋了擁有眾多圈內資源的『禾風』,教我演戲,教我進步,於是,我上個月真的拿到姜導新片的角色了。沈度,我真的覺得,現在,我面前有很多寬敞的道路、很多美麗的風景,我可以自由地選擇,隨心所欲,再也不是從前那個看不見前方的江沅了。哦,對了,你甚至讓我能坐飛機了!我可以去好多地方!」
「應該的,沅沅。我……」說到這裡,沈度側頭,對著江沅,用口型說了一句「愛你」。
江沅知道沈度看不見。可是不知為何,看不見反應的表白反而顯得尤其真誠。
「所以沈度,」江沅又說:「我……我是真的很需要你。」
沈度回答:「我永遠都在。」
「另外,我也……。」「愛你」二字被略去了,江沅相信沈度能懂。
沈度又是勾了勾唇。
「那,」再次認真地表白完,傳達了需要以及喜歡,江沅再次開口,「我也要講一個故事。」在緬甸時,沈度對他說出「秘密」時,就是講了一個故事。
沈度點點頭:「你說。」
「我啊,」江沅聲音有些縹緲,「我總覺得,我是拍過兩次《櫃》的。」
一邊說,江沅一邊望向窗外。此時,初昇陽光的第一縷已經刺破層層的雲,一道金光直衝出來,尖銳且熱烈。
望了會兒,江沅繼續說:「可第一次飾演『辛願』我並沒有好的結局。你並沒有投那1000萬,整個劇組省吃儉用的,而後,吊威亞的那場戲前,因為好威亞師日薪太高了,周副導演請了一個不大專業的團隊來……結果片場發生意外,我後腰的兩根威亞沒被順利地放下去,我的額頭直接著地,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十分鐘後救護車來,可醫護們無力迴天了。」
「……」沈度沒有說話。
「我那次的最後記憶是,你……親吻了我。」
「……」沈度輕輕嘆了口氣。
「可是後來,」江沅接著講,「我又回了《櫃》的片場,重新拍了這場電影。這次,你投了1000萬,還在開機首日就說『安全性』是最要緊的,又建議王導他們重新選擇威亞公司,最後請了世界第一的好萊塢威亞團隊,即使他們其他專案都是撞機、墜橋、翻車……所以這回一切順利。哦,對了,第一次飾演辛願我只拍了一個星期,拍了第31到36場,還有第48到51場,那個時候咱們兩個交集不多,半生不熟的。去紅樹林、看藍眼淚,還有拍攝吻戲、……戲,還有拿寫滿『正』字的筆記本,換經紀公司、刪方芬的戲、看《魂斷藍橋》、拼小木頭房子、牽手過街……等等等等等,全部都是第二次裡發生的事。」
「……嗯。」
江沅再次確認周圍沒人,有些放肆地望著沈度,最後道:「沈度,你給分析分析……我為什麼總是覺得自己拍了兩次《櫃》啊?你說,我是不是有些奇怪?我要不要看看醫生?我總是懷疑自己重生過,這應該不可能吧?」
「……」
聽到這裡沈度摘了江沅給的那副眼罩,看向窗外——這時太陽已經全跳出來了。它在雲層的最遠處,用一道道金色的光讓一切都亮堂堂的,包括雲、機翼和他的臉。下邊,大地彷彿巨幅油畫,一塊一塊、生機勃勃,無邊無際盡情延展。
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