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正覺得這事兒滋事體大,也忍不住勸道:“大人可想過此事的影響嗎?一旦傳出去,勢必會引起動盪,此事很不好辦,王學畢竟非官學,翰林院何必要編什麼王學總綱,此事應當從長計議。”
徐謙卻是微笑,道:“從長計議歸從長計議,可是現在陛下那邊已經首肯,讓咱們編書,銀子也已經有了,總不能光拿銀子不辦事吧?”
眾人又是一驚,陛下準允,連銀子都有了,這莫非是說,聖意偏向的乃是王學?
這個訊息實在太過讓人震驚,假若只是徐謙一個人的主意,他們倒不覺得什麼,徐謙是向來唯恐天下不亂的,他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想法都不奇怪,反正現在也沒有人招惹他,如今在官場,他是人見人怕的人物,連內閣現在都對他敬而遠之了,他想怎麼胡鬧不就怎麼胡鬧。可現在的問題可能就是,聖上對王學來了興趣,徐謙要編王學總綱,根本不是他的心血來潮,很有可能是聖上的意思。
如此一想,道理就通順了,可是也足以讓人目瞪口呆,如果聖意偏向王學,那麼將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理學又當怎麼辦?現在是編王學總綱,那麼往後,豈不是還要將王學列為官學?這……
徐謙自然禁不住他們的浮想聯翩,甚至於,他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徐謙此時一副篤定之態,慢悠悠的道:“這件事就這麼定了,銀子過不了多久就會劃撥過來,你們先做個準備,王檢討,你先列個章程來,萬事開頭難,不過只要大家肯同心協力,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諸位各自去辦公吧,嗯,本官先打個盹……不,本官先日理萬機,精通一下業務。”
在座的諸人,已經沒有心情去反對了,他們現在考慮的顯然是如何去消化這個震驚的訊息。
訊息不脛而走,立時炸開了鍋,徐謙胡鬧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徐謙背後,一定有人授意,徐謙背後的人是誰,可能牽涉到了宮裡,此外,誰能保證這背後沒有王學的人挑唆?
如此一來,許多人義憤了。
在理學們的眼裡,王學就是異端,編王學總綱,比之大禮議更加嚴重,一個是皇帝老子的身份問題,一個是涉及到千秋萬代的綱領問題,這是萬萬不能妥協,也絕不能有絲毫迴旋餘地的。
楊廷和這邊已經被人踏破了門檻,在內閣擬票回來,所面臨的便是排山倒海一般的人浪。
這些人中有尚書,有侍郎,有給事中,有主事,有郎中,有言官,甚至山東、山西、河南巡撫那邊收到了訊息,也已經來了書信過問此事,這是士林的大事,許多人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也絕不容忍這部書自翰林院出來。
“這是什麼意思,必須得弄清楚,這是宮裡的主意,還是那徐謙擅自做主,到底是誰迷了天子的心竅,今日他們要翰林院編書,明日是不是要將王學立為官學,是不是將來後進們讀書,不去學程朱,反而去學他王學,怎麼,難道還想變天不成?大人,這事兒若是不立即遏制下去,這是要貽害萬年的。”
“不錯,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了,絕不能讓他們胡作非為,大明朝一向都是程朱之術,為何還要弄出個王學出來?王學……哼,王學是什麼東西,不登大雅之堂,奇談怪論,打著聖人名目,卻是詆譭聖人學說,可笑可嘆。”
眾人七嘴八舌,楊廷和則是坐在椅上,闔目不動。
“山東巡撫那邊,已經有書信過來,同來的還有一份奏書,汪大人的意思是,此事關係重大,朝中一定是出了小人妖言惑眾,若是不及時制止,恐有社稷傾覆之危,太祖以理學為綱常,這不是沒有道理,何以有人要反祖制,必定是有人居心不軌,諸公不可小視。”
“衍聖公那邊也從山東發來了奏書,說只知程朱而不識王,對王學也多有抨擊之詞,衍聖公的意思是,有人借孔學滋事,宣傳偽學,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