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裡,就有圖窮匕見的意味了。吳先生不相信徐謙的進步這麼快,現在說再多也是無用,那麼還不如索性讓桂大人將徐謙的試卷公佈出來,是非曲直也就好分辨了。
徐謙終於忍耐不住,道:“你說要就要,那麼提學大人豈不是很沒面子。”他轉向桂萼,道:“宗師以為如何?”、
徐謙就是想噁心一下吳先生,誰知道桂萼很是不給面子,撫案沉吟道:“此次院試的文章遲早都要示人,吳先生既然討要,其實並無不可,既然你要看,本官為示公正,拿出來請吳先生一觀也是無妨。”
徐謙頓時無語,熱臉貼到了冷屁股,原本是想說桂萼這樣很沒面子,結果現在沒面子的成了他。
正在這時候,桂萼已經吩咐了一個書吏,過不多時便有人將徐謙試卷呈上,桂萼對吳先生道:“久聞吳先生的才名,便請吳先生指教。”
吳先生接過卷子,深吸一口氣,便將徐謙的試卷從頭到尾看起來,他恨不得自己有四隻眼睛,生怕遺漏了一點錯誤,認真到了極點。每一個字,每一個對句,似乎都要嚼爛了才幹休。
等他把文章看完,隨即冷笑。
徐謙的進步固然是讓他驚訝,可是他卻明白,徐謙的文氣比他那得意門生的還是差那麼一點點。
從公允角度來說,徐謙至多也只能和楊佟之並排第一,若是非要爭出個高下,楊佟之的文章似乎更精細一些。
吳先生彷彿發現了新大陸般,激動地道:“老朽捫心自問,這篇文章和楊佟之的文章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楊佟之考試之後,曾將他的文章默寫出來給鄙人看過,徐謙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他語出誇張,其實就是抬高自己的門生,貶低徐謙,試圖重新影響桂萼的決策。
桂萼卻是眯著眼不吭聲了,似乎想聽聽徐謙怎麼說。
徐謙冷笑道:“何以見得?”
吳先生正色道:“楊佟之對句嚴謹細膩,破題精巧,在這一點上,你比他差之千里。”
徐謙反駁:“我的破題也很精巧,君子於仁厚先天下,而應之者神矣,這還不夠巧妙?”
吳先生道:“牽強附會而已,這若是巧妙,天下文章皆巧矣。”
徐謙道:“我的文章言的是大道,是奉勸上位者以孝治理天下,莫非這也錯了?”
吳先生冷笑道:“君子篤於親明明是講述教化仁德,與孝何干?你這不是牽強附會做什麼?況且孝存之於心,而非言之於外形,上位者憑著本心去行孝,又與天下人何干?”
徐謙道:“上位者自然要做表率。”
吳先生不以為意,已經懶得和徐謙囉嗦了,在他眼裡,徐謙連和他辯論的資格都沒有,糾纏下去,只會影響他的聲譽,便道:“總而言之,你的文章狗屁不通。”
徐謙眼眸一亮,一字一句地問:“難道天子必有父,諸侯必有兄,展宏孝治而展親這句話也是狗屁不通?哎……我原道吳先生是曠世奇才,今日見你這些汙言穢語,想不到竟是個草包。”
吳先生被徐謙一句句的質疑,已經惹得惱羞成怒,大喝道:“天子受命於天,天即是父,諸侯乃天子宗親,天子便是其兄,你的文章,統統都是狗屁不通,還想胡攪蠻纏嗎?”
第八十六章:人治
吳先生已經徹底憤怒了,身為名士,雖然要和人爭辯,可是這都是在別人給予他足夠尊重的基礎上,而眼前這個徐謙算什麼東西,二人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對手,徐謙居然敢大放厥詞。
徐謙卻是很認真地繼續和他討論學術:“百善孝為先,難道天子就不該有孝,諸侯就不能為孝?”
吳先生冷笑道:“天子乃百姓的父母,勤政則以為慈,澤被蒼生而為德,老夫未嘗聽說過天子盡孝。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