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寄傲自詡自制力過人,從未有人能動搖他冰冷的心,但是這一刻他黑眸微閃了一下,氣息不穩地暗抽了口氣。
她的美是禍害,凡人難擋。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看得出來,她把風家老宅當成棲身之所。
視線由她身上移開,目光所及之處雖未鋪張奢華,但該有的茶碗鍋盆,溫床暖被一應俱全。
並非他故意要窺伺姑娘的香閨,而且竹屋內的擺設十分簡單,一張大床、一張軟榻,旁邊還有張簡陋小床,加上桌椅和小衣櫃,此外便別無長物,簡樸得讓人一目瞭然。
不過他不認為眼前這名古怪女子會虧待自己,清香撲鼻茶葉來自當季的春茶,招搖的荷花斜插琉璃瓶中,湘織的上等繡品竟成了她腳踏的墊布,垂掛的紗簾柔如細絲,風一吹拂便輕送雅緻的香氣。
她是個懂得享受的人,而且十分風雅的隨遇而安,不因環境的惡劣而有所改變。
“為什麼我不能在這裡?”纖指輕抬,她撩了撩耳邊烏絲。
“因為這是有主的。”即使荒涼也是他風家祖業,不容侵佔。
青蓮靜靜地看了他一眼,繼而輕笑。“我只看見滿室的幽魂,主人在哪裡?”
“你……”她竟敢拿死去的亡魂來揶揄。
風寄傲抿唇眯眼,怒火中燒。
“勿惱勿怒,人生苦短,別因一時的情緒而自我煩惱。”大士總說渡己渡人,她功力尚淺,恐怕渡不了他。
慈悲凝世,善眸渡化,人求一春秋,佛看一世人,緣也,孽也,盡在一笑中。
“你在幹什麼?”他冷冷地問道。
她笑了,淡如無味的清水。“搬家嘍!你眼未瞎,應該看得出來。”
聞言,哈欠連連的“獅子”一躍而下,叼起它睡慣的軟榻往外走,而一旁含怨帶嗔的小香則連忙打包,把幾件重要物品塞入包袱,其它的碗筷則置之不理,似乎早已習慣候鳥般的搬遷方式。
而青蓮什麼也不做,她只是將瓶中的荷花丟出窗外,拉起紗簾一角輕拭柔白纖指,茶水一倒灑向地面,面容平靜得彷彿他是不存在的。
“為何要搬?”他完全無法理解她此舉的用意。
“貪靜吧!我不喜歡受到打擾。”有一則有二,她相信為了趕走她,他會不辭辛勞地一次次上門叼擾。
“我干擾了你的清靜?”風寄傲的雙眸眯成一直線,冷冷地注視那張過份冷靜的嬌顏。
“不是嗎?”她回視,瑩亮的水眸不帶絲毫波動。
蓮自水中生,出淤泥而不染,碧波之間嫋嫋生姿,清麗而恬雅,靜幽不生鬧,她此時給人的感覺便是孤立池畔的一抹蓮影,清冷的綻放而不爭媚。
“你有地方可去嗎?”看著她漠然的神情,他心口微微牽動。
“應該說天底下有什麼地方我去不了……”
突地,一陣響雷轟隆隆的落下,她雙肩微瑟地露出慌色。
不會是她們偷偷下凡一事被天界知曉,特派雷神電母拘拿她們回去問罪吧!
“你怕打雷?”風寄傲看她因雷聲大作而抖動細肩,以為她懼畏惡雷。
“不,我……”
話未說完,一股力道壓向肩頭,有著片刻錯愕的青蓮訝然無語,纖弱的身子落入溫熱的懷抱,屬於男人的陽剛氣味鑽入鼻中。
咦!這是……男人的胸膛?
她迷眩了。
不知害羞為何物的青蓮忽覺雙頰發熱,心跳一下快一下慢的不太平靜,她不懂忽然撞進心窩的感受是什麼,暖暖的,卻也叫人不安。
從他身上,她感覺到和以往貪戀她美色的下流鼠輩不盡相同的氣息,似乎多了些沉穩的威儀。
這是不對的吧!她想。